第二天上课,方辉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蔫地提不起劲。
到体育课被老师吆喝着跑了两圈,他才有点回魂。
“拿他没办法。”方辉自我检讨,“怪我,事先没跟他说起一声。”
因为事关程婷婷的名声,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俩默认不要再让别人参与,哪怕那人是冯超。
不过难怪冯超不开心,安歌觉得换成自己,也是会失落,好像被排除在小团队之外。
自由活动的时候,冯超一个人坐在树下。
安歌在他身边坐下。
冯超没吭声,让了点位置出来。方辉跟安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她既然来了,过会少不了方辉。
“对不起。”安歌说。
“没关系。”冯超也是一付蔫样。
“不过昨天你能说出来,我们挺高兴。”
冯超,???
安歌说,“你把我们当朋友,肯说心里话。”换成在姨妈或者其他同学面前,冯超肯定会藏起这份不愉快。因为,别人也不会在乎他的情绪。
她伸出手,“冯超同学,我们重新开始,学做好朋友?”
冯超想到头一天放学,方辉也是这样伸出手,“冯超同学,认识一下,我是方辉。”
方辉,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伸出手,跟安歌重重握了下手。
第二个。
第六十九章 少年方辉的烦恼
东城的面是炒浇面, 浇头是现炒的。
徐重带三个孙女早上去吃面。
徐蘅最喜欢吃rou, 焖rou面还要再加一块大排。徐蓁点蟮糊面;安歌随老太太, 双菇面。虽然是素的,但因为蘑菇和平菇产量少,这碗素面比焖rou还贵。
账台报出总价, 徐重吃了一惊, 掏尽口袋,总算身上的钱和粮票还够。他自己吃阳春面,要双份的面条, 之所以不要浇头,倒不图省钱,实在是口味习惯。
徐重去端面, 徐蓁带着两个妹妹找了张桌子坐下。
昨晚徐重“审核”她们的零用流水账,发现三个孩子很有意思。徐蓁拿去或租或买了言情小说,徐蘅的钱不但没少还多了一点, 她把钱交到安歌手上保管,安歌给她计息。至于最小的, 把她和徐蘅的钱做押金, 换回真丝线, 做钩花的活。
更有意思的是,干活的人是徐蘅。
徐重夸了徐蘅,分别和大孙女、小孙女谈了下。
“我想培养她自力更生。”小孙女痛快地承认。
“怎么说服姐姐的?”徐重在基层呆得久, 很明白有些人宁可蹲在墙根晒太阳, 也不愿意动手干活。甚至有可能钱放在跟前, 他们还嫌拿来的不是现成能吃能喝的。
这有什么。有想要的东西,就能化作动力,尤其徐蘅脑子比别人少根筋,更容易被眼前看得到的吸引住。
安歌挺想跟爷爷讨论用人之道。爷爷是好人,但不是好人就能成事。万历年间,张居正、胡宗宪、戚继光不是完人,但他们做成了事。
按爷爷的书生气,恐怕有心无力啊。
她兜了个大圈从古讲到今,徐重听乐了,“谁教你的?”
“书!”安歌理直气壮,“我什么都看,看得多就会纸上谈兵了。”
还知道纸上谈兵?
徐重拉开抽屉,想再给小孙女一点零花钱,却发现本月的钱已经花光。他笑得有些僵硬,把抽屉又推了回去。
“明天早上跟爷爷吃面去!”
“好!”安歌才不要劝爷爷别把钱花在她们身上呢。爷爷是大人,她听大人的。
吃过面,安歌上午还有事,学校组织了一个歌咏队,星期天练习合唱。
徐正则把她送到学校,然后去维修店。店开出来,零零星星的小活不少,主要是收音机。只要找得到电路图,对他来说可太简单了。
安歌到得早,大礼堂空荡荡的,别的同学还没来。
学校以学为本,说是歌咏队,还不如说班干部队。在老师看来,学习成绩好就有Jing力(资格)干别的,当班干部,参加课外培训,进合唱队。
安歌个儿小,给放在第一排。旁边好几个滥竽充数,光张嘴不出声。音乐老师吆喝了几回,也不换人,重新排了下队伍,把他们插花似的分开。这样,每一块的声音平衡,不会这边特别响,那边没动静。
当然,也没办法换。有些同学唱歌好,但成绩不好。班主任会从中阻拦,“得了,他成绩不行,别折腾其他了。”哪怕班主任不管,还有家长管,寻到学校,“我们家孩子还是专心读书吧。”
安歌爬上琴凳,掀开琴盖,随手弹了几个音。
梦里她专门学过,不过一天不弹自己知道,两天不弹老师知道,三天不弹……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就真是随便弹弹。
弹了小半首,后头的谱想不起就停了。
台下有热烈的掌声。
安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