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心烦意躁,“你不懂。”
“我懂。以前爷爷就是提出盘活商业才被处分。”想当年,徐重是县里第一把手,然而说处分就处分,免职,写检查……“已经过去了,就算有心人想拿来做文章,也要看看如今是谁当咱们老百姓的头……”安歌抬指向上点了点,“爷爷快退休了,爸爸你是工人,光脚的什么都不怕。”
徐正则先是一惊,又是一乐,勉强保持住脸部的冷峻,“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不能不管,中考有时政,高考也有。”安歌瞅瞅他,理直气壮,“爸爸你要是怕被妈妈连累,早点划清界限,反正夫妻本是同林鸟……”
“别说了!”徐正则打断女儿的话。这次是真的生气,过了会才缓过一点,“别胡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妈妈都会在一起。”
安歌点点头,看老爹脸色铁青,暂时不刺激他。
又过了一会,徐正则才舒出口气,“毛毛,不是不支持你妈妈上进。这些年她读完大专读本科,考完助理会计师又准备考会计师,有拦着她吗?她复习的时候,我把你们带出去,免得影响她温书。可是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了,我们家已经比百分之八十的家庭过得好。人不能贪心,否则会招祸。”
“妈妈不是读书的料,也对做会计没兴趣,她更擅长组织大家做事。”
不是安歌嘲笑自家亲妈,实在看了安景云复习时那个痛苦的模样,就明白徐蓁摸到书想睡觉是哪里来的基因。再想想外公纨绔子弟的本质,就懂得安景云也不容易。要不是时代巨变,她可以做大小姐,从父亲手上转到门当户对的夫婿那,而不是硬逼自己啃完学历啃职称。
坐不住哪,安景云和徐蓁属于外向型,只不过安景云吃过的苦多,更有动力去改变。
知妻莫若夫,徐正则也知道妻子的问题,每个月底结账就是家里气氛紧张的低谷。那几天,安景云在单位忙得心累,回来没有好脸色。
徐正则叹了口气。
然而何必呢,孩子们都大了,老大跟老三肯定能考上大学,学费没多少,国家还发生活费。按毛毛这个成绩,肯定还有奖学金。这次一中给了小女儿五百块奖学金,够读完高中了,到大学也差不了。二二起码有小学毕业,到时想办法安排个工作,也可以养活自己。
安歌观察父亲脸色的变化,“爸爸,最早你怎么喜欢上妈妈的?”
“长得好,做事利落、周到,心地好。”徐正则毫不犹豫。那么多女知青,安景云是顶儿尖儿。
“你现在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妈妈还是妈妈,她也想帮别人。像小妹阿姨,过日子抠抠索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爸爸,哪怕你把所有挣得到的钱都给别人,也帮不了几个,还不如像妈妈这样,和别人一起做事挣钱。”
“毛毛-”对面楼上传来徐蘅忍无可忍的喊声,“吃饭了!”
安歌拉起徐正则,讲道理不如耍无赖,“爸爸,你别这样,跟家人讲道理有什么意思!你又舍不得不要我们,那就疼我们爱我们,样样依我们得了。家里再这样,大家吃不下饭了……”
徐正则,“……”
像故意跟安歌唱反调,徐蘅大吼,“我要吃饭!”
徐正则看看小女儿,亏她很淡定地继续扯,“家和万事兴。”
嗯,道理都是你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儿们全向着妈。
老大不必说;二二没啥主见, 日常跟着姐妹行动;但小女儿, 徐正则自认花了不少心血, 手把手教用电容表看电路图,每年入夏就去游泳,遇到事情还是帮妈说话。
唉, 老父亲有点失落。
但小女儿抱着他的手, 贴着他的胳膊,咭咭咕咕像只小鸽子一样说学校的事,小情绪马上被丢开了。
忍不住叮嘱孩子, “你比同学小,要是有不懂事的男同学欺负你,告诉老师, 让老师处理。”
“没人欺负我。我跟方辉同桌,前面是讲台,后面是女同学, 大家都挺好的。”
俩孩子太接近了,方明又有早恋的“前科”, 得注意影响。徐正则动了动唇, 但没说出口, 还是得当妈的跟女儿谈来得好。再想想,也就两三年的时间,孩子们飞出去了, 只剩一个二二在身边。
徐正则想着要和安景云说这件事, 但当晚安景云回来已经近十一点, 紧接着他翻班,连着几天夫妻俩没碰面。连安景云拿下除草工程,也是从孩子们那里听说的。
安景云做预算、洽谈、签协议,忙得十分兴头,凡有不懂的事情就向卫采云请教。开头感觉外资公司不讲人情,冷冰冰的按着条款来;旁观车间干活也不像国企那样有说有笑,工人们跟工蚁似的埋头只做眼前的事;但等一切谈定,她倒觉出好了-凡事有专人管理,报告递上去虽然需要流程,麻烦是麻烦,但只要可行就不会有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付钱爽快!
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