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建安城最大的药铺,连试用新人的勇气都没有。诊断病人,又不开药,完全可以找其他大夫复核。
医道一途,常学常新,这么武断的下判断,这家药铺肯定没出息。
一家药铺如此,花瑟瑟还能吐个舌头换一家。
两家、三家、四家……
等半个西市的药铺都把人赶出去后,花瑟瑟颓丧的蹲在街角。
难不成真得靠支摊子过活啊?
和白云生说时,她信心满满,可真到执行的时候,心里不免打鼓。加上一早上都被否定,她也担心路过人也会觉得医术不行不来看诊。
要不,到时粘个胡子试试?
还是拜托白云生来当个托?
……
脑袋瓜里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就是没有靠谱的。
点子还没想出来,五脏庙先闹了起来,烦恼瞬间被转移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掂量手里仅剩的铜板,花瑟瑟站到了街角的面摊前。凑着鼻子闻了闻,感觉味道还不错,这才在破旧但干净的方桌前找了位置。
“店家,rou丝面怎么卖?”
“rou丝面八个铜板,素面五个铜板。”锅前热气蒸腾,店家乐呵呵的回答道。
花瑟瑟苦着脸,抠抠索索的摸出五个铜板。
“素面一碗马上来~”
面还没吃到嘴,远处急冲冲跑来一人,“根生快,快回去,你媳妇儿要生了。”
摊主啊了一声,摊子都不要了,拔腿就往家跑。
花瑟瑟欲哭无泪,这下连碗素面都吃不上了。
将筷子放回筷笼,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去找下一家买得起的吃食。
刚走开两步,摊子前又抛来一个焦急万分的农妇。
“根生呢?”
显然是与回去的人错过了,摊前有老主顾还吸溜着面条,帮着回应:“早跑回家,等着抱大胖儿子了,哈哈哈……”
农妇一拍大腿,打断了即将聚集的喜庆氛围:“倒灶!得先找大夫啊,孩子下不来,哪儿有大夫……这会儿上哪儿找大夫……”
临时被指派来寻人的农妇,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花瑟瑟一把上前抓住她粗粝的双手。
手指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放到慌乱的农妇鼻尖。闻见冬日雪松的味道,农妇头脑清醒了不少,看着身前娇小玲珑的姑娘,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是大夫,带我去。”
“真是大夫啊,快快随我走。”农妇反手为主,牵起花瑟瑟就往城郊跑,差点被拽个趔趄。
连跑带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街小巷渐渐被甩在身后,良田水稻的田园风光出现在眼前。
“王婶子,王婶子,根生已经回来了,大夫呢?”
守在路上的乡亲一见农妇赶紧迎了上来。
气还没喘匀的花瑟瑟被大力推到了说话人跟前,“喏!”
“她?哎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花瑟瑟像是个接力棒,从农妇手中传递到另一位农妇的手中。
此时的根生家门口,早已围满了来关心的、看热闹的乡亲们。
深秋已过农忙,最是闲的时候,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激起全村的兴致,更何况是生孩子这种大事。
“让让,让让,大夫来了。”
从一堆瓜子壳中挤出脑袋的花瑟瑟,总算见到了焦急如焚的摊主。
眼中升起的希望,在看清来人后愈发绝望,“您不是来吃饭的客人吗?”
大喘了几口气的花瑟瑟听着屋内妇人逐渐转弱的喊声,来不及多说什么,卷着袖子就往里走。
“哎哎!”一名老妇想要出来拦她,还没开口,就被花瑟瑟冷冽的眼神钉在原地。
“救人要紧,一会再说。”
掀开门前挡风的棉被,推开门,血气溢满整个房间。
花瑟瑟净手后,快步走到产妇跟前,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取出金针,扎在固气的xue位上,好歹叫人先缓口气过来。
本想开口责骂的稳婆见这一手,原本的话咽回了肚子,“大夫,孩子再下不来,出来也是个傻子。”
“位置如何?”
“倒是头朝下的,能看见头发了。”
“有掏过孩子吗?”到一旁备药的花瑟瑟回身紧盯着稳婆,稳婆说的没有错,再晚救了也是个傻子,为今之计只有产妇和稳婆一同配合,将孩子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来。
稳婆颤着两只带血的手,回答道:“这……这怎么掏啊,要么保大,要么剖肚子保小,女子那处伸进去掏,大人也废了啊。”
没时间和她细说,花瑟瑟将人参须子塞进产妇嘴中,附身到她耳边,用缓慢坚定的声调说道:“待会儿我说使劲,你就像平时拉屎那样发力。别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涓涓细流般的清脆嗓音,如同清晨的钟鸣,让神志不清的产妇抓住一线生机,费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