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什么都没讲,只道了声谢,说:“麻烦了。”
第十二天,回输开始。
温允教授对明舒说:“放轻松,一定平缓心态。”
明舒回道:“还行,挺轻松的。”
气氛还不错,医生护士都笑了笑。
不过接下来就不是话里说的那样淡然了,一点都不轻松。
温允教授还算游刃有余,但护士有点担忧明舒,于是几头兼顾的同时还会与她闲聊,让她尽量别紧张。
几分钟后,明舒渐渐觉得不对劲,呼吸都重了,感到乏力,感到疲惫晕乎,整个人都飘了,好似被隔离进一个小世界里,而真正的现实世界就随之变远了。
明舒还是能听到温允教授和护士在说话,理智上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可各种反应实在让她难以招架。
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第一天回输没有太大的问题。
明舒太疲倦,到之后就睡了一回,扛过了这一道关卡。
凡事熬过了第一次就还行,开头难,后面稍稍好些。
之后的所有明舒都撑了过去,依旧是安然度过。
再接下来就没什么太大的治疗流程了,总之就是观察、等待、吃药等等,一切看个人造化。
医护人员不会对明舒说“移植成功”之类的话,更不会讲什么“已经过去了,可以了”,通通都没有。医生护士们每天都打起十二分Jing神对待这些事,一丝不苟地工作,检查,询问,鼓励……有的话听太多了,明舒都快背下来了,有时候不用别人开口,自个儿就能抢先回答。
明舒还是会和宁知视频,会主动发消息给老两口,但仍旧不希望这些人过来。
外面的人的状态不比明舒好到哪里去,哪怕没身体上的疼痛,可Jing神上真的太难熬,成天到晚都是吃不下、睡不着,睡了也会做噩梦。
宁知就做噩梦了,梦到无菌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后半夜里,宁知再没安稳睡过,一直心有余悸。
老两口憔悴了很多,尤其是明义如,她竟然多长了不少白头发,明明早先都没几根白的,现在却遮都遮不住。
明女士这几个月太紧绷了,压力大,心绪波动也大,年纪又到这个阶段了,白头发也是合理的转变。
凡楚玉和老曹等人对此束手无策,除去干等就没别的法子,连做点什么都不能。
朋友们会轮着过去照顾老两口,有时候送点饭菜之类的,算是践行之前的承诺。
与明舒一样,外面的人也是报喜不报忧,有不好的状况都不会告诉明舒。
怕女儿看到那些白头发,明义如悄悄让萧何良为自己染头发,在视频通话里装得一点事都没有。
宁知不会乱说,全都瞒着了。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捱过了最难熬的阶段后,明舒的整体情况逐渐好转,血象终于上涨了。
对此,医护人员比明舒还高兴,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护士对明舒说,她的各项检查都较为稳定,比预期的效果还好一些,各方面都没有太大的毛病。
明舒回输过后还是出现了排异反应,可程度不严重,算是较轻的了。她比同期的几个病人要幸运,隔壁有一位排异反应就挺大的,还有一位需要继续回输,总之大家都是各种状况不断。
自然了,稳定不代表就此便停下治疗,不代表只等观察结束出舱就行了,那是两个概念,事实上该吃药还是得继续吃药,该打针就得打针。
医护人员每天都会轮番关注明舒,生怕哪儿突然不对,就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在这段时间里,同时期有一位病人移植失败了,没能救回来。
明舒听说了这事,护工阿姨无意间透露的,说是那个病人才十几岁,住院前还在读初一,是个非常礼貌讨喜的小男生。明舒听完后便久久沉默,心里觉得惋惜,又有点不是滋味。
生命有时真的脆弱,它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时间长短不一。有人无病无痛活到一百多老死,有人年纪轻轻就备受疾病折磨而抱憾死去,现实太苍白,显得所有人都有那么丁点无能为力。
各人有各人的路,感慨之后,那些事就过去了。
明舒收回心思继续本身的治疗,不再管那么多,尽量不关注那些消极的负面消息。
等到状态还行的时候,明舒又一次拉宁知打游戏,还把凡楚玉她们拖进队里。
宁知每次都护着她,带她躺赢。
偶尔凡楚玉会在连麦时讲讲店里的事,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如周周老师跟一位互联网老总谈恋爱了,今天刚在朋友圈公开,还问明舒看到没。
明舒没看朋友圈,回答:“不知道。”
凡楚玉说:“周周都在准备喜糖了,估计是好事将近,最迟年末就办酒席。”
明舒讶然:“这么快?”
凡楚玉说:“现在流行快节奏生活,合眼合缘就搞快点呗,总拖着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