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他走出院子,那七个本该被他符咒定住的媒婆带着一群吊丧样的小兵找了来。宁长渊极有眼色,乖乖束手就擒。
半个时辰后,宁长渊被那群三角眼的鬼媒婆又装扮了一番,透过铜镜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还算是顾盼生姿的脸被硬生生涂成了死人白,脸颊两侧还极为应景的抹上两坨红,关键是这两坨红还未调匀,一侧大红,一侧粉红,一边多点一边少点。并且,几个媒婆还极为细致地为他上了厚厚的唇妆,眨眼看去,像是两片腊肠挂在上头。宁长渊想到:这真不是Yin间审美吗?
“时辰到——”
一声锣响,被拔了舌头的鬼媒婆开口说话了,瞬息之间,整个Yin森森的鬼府上下灯火通明。
敲锣打鼓,人声鼎沸,还真像是人间哪户大户人家做喜宴的。可宁长渊知道,这不过是最简单的障眼法,桌面上摆的那堆食物都是些快腐烂发霉的。
宁长渊的双手手腕被左右两个鬼媒婆捏着,慢慢跨过火盆,驻足停下,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成亲的盖头乃是红纱所制,虽然轻薄能够视物,但也只能勉强看见个轮廓,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宁长渊打量了一下那身影,只觉眼前人身量挺拔,虽看不清容貌,但自有一股气度。一看便不是许慎。
新郎走到跟前,两个鬼媒婆松了手。一只手扣上了他的手腕,动作十分克制,生怕冒犯他似的。他垂眸看见那双手五指纤长白净,骨节分明。单一双手就是这样好看。
身边有浅浅的琼花花香涌动。人流错开,恭贺声不绝于耳。
那人用万年不变的语调低声说着:“跟紧我。”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叫人明明身处陌险境却安下心来。
莲姬坐在高台之上,声音比在场嘈杂高出一截:“慎儿,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开心否?”
宁长渊心下了然:果真是莲姬,想当年许青轲在世时莲姬母子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如今许家人都死光了,反倒他们做起主来。
又一声锣响:“吉时已到——”
宁长渊已经知道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是何来路,淡定转身。要说这傅云遥当年就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如今更是熬成了仙道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能和傅云遥拜堂,一点也不亏。
“一拜天地——”
宁长渊自顾自拜下了,方觉不对,怎就他一个拜下来。
周身传来窃窃私语。
宁长渊心想:这傅云遥简直不识抬举,既然假装成鬼新郎前来,却连逢场作戏也不愿。实在没有道德!
场下议论汹涌,这要真是寻常的女儿家家岂不已经羞得要一头撞死了。宁长渊一把摁住傅云遥的肩头,想强行将人压了拜堂。可那人冰雕似的杵着,他摁都没摁动。宁长渊提了提裙边结结实实踩了傅云遥一脚。宁长渊在他耳畔咬牙切齿道:“这堂你还能不能拜了。”
傅云遥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会这样的女儿家,趁傅云遥松动时分,宁长渊扯了扯手中的花球,一个猛拽硬生生将傅云遥拽弯了身。
二人脑袋顶着脑袋离的极近,傅云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姑娘,逢场作戏,切勿有心理负担。”
宁长渊默默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有心理负担,敢情这人是怕被自己赖上。
也不等司仪去喊,他捏着嗓子Yin阳怪气来了一句:“一拜天地——”幸好他盖着盖头瞧不见傅云遥脸上的表情,不过仅仅只是想象就知道一定十分Jing彩。
听着他扯鸭子似的嗓音,台上的司仪终于回了神,接上宁长渊的话继续往下喊。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红烛灼灼,两厢对拜,礼成。
台下掌声一片,莲姬自高台走下,举起杯盏:“各位四方来的朋友,慎儿身体抱恙不便饮酒,今日就让我来敬你们一杯!”
“好!”
莲姬一桌一桌敬酒,觥筹交错间杀机四伏,莲姬手中杯盏一抛,一道剑光斩断金杯。
那人扯下面皮,一脚踹翻了桌子,尚未搞清楚状况的鬼怪转眼便成了刀下魂。
鬼火熄灭,繁华之景瞬间打回原形,他们原本站着的不过是一块石台,四下全是乱石坟草,左侧是一处断崖。面对刹那间的凶险变故,莲姬一个箭步冲到傅云遥身前,去抓他的手:“慎儿,别怕,娘带你——”
在摸到对方手的一刻,莲姬脸色一变:“你不是慎儿!你把慎儿藏到哪里去了!”
傅云遥摘下面具,渊虹剑赫然出现在掌心,莲姬大惊失色:“傅云遥!又是你!”
平日里阿慎就因为长相丑陋而不见人,见人的时候都戴着面具,不曾料,这面具底下早就被掉了包。
莲姬咬牙切齿道:“许世安已死,鬼族快被你斩尽杀绝!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
回答她的是渊虹剑锐不可挡的剑芒。
眼见场面乱成一片,宁长渊脚底抹油赶紧开溜。左躲右闪,期间差点被哪个没长眼的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