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来了辆空出租,舒意走快两步,拦下车,朝司机示意。
“还是去看看吧。”
她走路的时候,扭到那只脚看起来就还是不能吃力的样子,沈晏川忍不住又开口劝说。
舒意的手已经搭上了出租车门,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转身打量他,眼里带着种了然。
“离家出走啊,小弟弟?”
昏黄的路灯从她头顶照下来,燥郁黑夜里,她身上有令人安心的气息。
“不去医院。我一直没吃东西,有点饿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点?”
他听出舒意话里的调侃,“不会卖了你的,放心。”
-
两人坐上出租,直奔沈晏川推荐的大排档。
即便已经将近凌晨2点,大排档仍是坐满了人,锃亮灯光照得这一片天微微泛红,腾腾的热气在灯光下不住盘旋飘散,空气里混杂着麻、鲜、辣,还有止不住的rou香,勾得人肚里馋虫直爬。
察觉到身边人的犹豫,沈晏川这才想起来,“你是不是不方便?”
舒意眨着眼,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才转过脸笑道:“没有。”
她扯下头顶扎着的皮筋,浓密的黑发披散下来,“反正没人会认出我,这就是不红的好处。”
也算他们运气好,没等十几分钟便有一桌空位。
一整天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沈晏川这个时候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东西端上来,他毫不客气开吃。
倒是之前嚷着饿了要来吃饭的人,在一边戳着一盘烤茄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涮着水往嘴里送。
“这样能好吃吗?”
又解决完一串烤rou,看着还在慢悠悠吃茄子的舒意,沈晏川费解。
舒意苦着脸:“不好吃。”
她把筷子放到一边,眨巴着眼,盯着桌上滋滋流油的烤rou,“有什么办法,这些东西吃下去,我未来一个星期都别想吃饭了。”
“而且我明天一早还要上戏呢。”
吃不了东西,她只能喝水解馋,“吃太多,明天早上脸会肿,就没法上镜了。”
沈晏川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往常他和朋友们来撸串,偶尔也会叫上几个妹子,虽然她们嘴上总吵吵着要减肥不能吃,可等到气氛上来,照样就着啤酒吃得欢快。
“早知道就不挑这里了。不然我们换一个地方?”沈晏川提议。
“没事儿。”
舒意托腮,“这里挺好的,热热闹闹,有人气。而且这些东西看着都挺好吃的,我不能吃,你就替我多吃点,算谢谢你今天帮我。”
“啊,对了。”说到这,她低头拿起身边的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
“这应该是你的吧?夹在你给我的那堆药里了。”
“还你。”
舒意摊开手掌,白嫩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银色金属片状物。
沈晏川目光晦暗地盯着那东西半晌,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呀,”看他不接,她又将手凑过来,“这是什么?”
沈晏川垂下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拨片。”
舒意恍然大悟:“还好又碰见你了,还你。”
沈晏川没接,“不要了,扔了吧。”
“为什么?”舒意有点可惜,“这个拨片挺好看的,也不重,很趁手。没必要换呀。”
是很好用,还是老吴给他的。
也是他第一枚拨片,他本来想这枚拨片他一定要珍藏起来。
控制不住地,他想到那些没日没夜练习的日子。
刚开始,指腹不适应金属弦的硬度,磨到红肿,碰到琴弦就一阵刺痛;后来虽说长出一层老茧,痛是不痛,可运指时老茧部分碰到琴弦,难免有杂音,琴声不够清亮,老吴教他用砂纸打磨老茧,保持手感,反反复复,直到那一层老茧变成厚厚软软的rou垫。
也许是四周鼎沸的人声让他不设防,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终究有了醉意,也许是面前这个不算认识的人盯着他的目光太关切,也许是今天之后不会再见打消了他的顾虑,也或许……他只是单纯想要倾诉。
沈晏川低头,将打好腹稿却没来得及告诉父母的那套说辞低声说出来,又说了今天和好友的龃龉,说自己的遗憾。
沈晏川轻声讲述的时候,舒意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喝水,偶尔夹一块烤rou到他碗里。
等他讲完,碗里的烤rou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晏川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全部讲出来之后,他的心情确实轻松不少。
“你知道我为什么做演员吗?”舒意突然发问。
她也没等沈晏川回答:“在电视上看,演员很风光吧?每天穿得光鲜亮丽,随随便便接个广告演个戏,就能挣到普通人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挣到的钱。”
沈晏川斜眼看了看舒意身上穿的T恤,没吭声。
察觉到他的目光,舒意苦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