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快点回去吧。”杜一庭转了弯。
过了两三秒,杜一庭没有听到对方说话,犹豫一阵说:“那我挂了。”
“嗯。”林南努力使自己活泼地应了一声。
“再见。”杜一庭说。
林南轻声应:“再见。”却想着或许再也不见。
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南面前了,通话挂断后又过了一阵,林南才转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跟林南以为他们的未来人生道路走向一样。
林南其实没有刻意去考虑过他和杜一庭究竟适不适合成为伴侣,他就是害怕,害怕爱而不得也害怕得到又失去,面对建立亲密关系畏缩着想逃避。
他潜意识里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他和对方能修成正果。
走出几步,林南已经意识到已经意识到自己单方面的离别使自己有多难过。
同时他也单方面地觉得杜一庭对他只是抱着一种玩玩的态度,并不见其情深。
林南不愿意以自己的患得患失挟持对方,逼对方多为他做点什么、展现出一种更诚恳踏实的追求态度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对方重视着的。
他尽可能地平静地向前走,泪水从眼眶滑落,林南并没有知觉,等到感觉到脸颊上有些痒意时才摸了一手的眼泪。
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林南轻声对自己说,竭尽全力想止住哭泣,泪水停了一瞬却更汹涌地滑落,他抹了两手的shi润,又将ye体擦在裤子上。
他没有走回宿舍,他走到了宿舍对面已经乌漆嘛黑的人行道,坐在了不锈钢长条椅上,金属的寒意渗进身体。
林南当然希望自己会是一个勇敢、坚定、完美的人,他一直在为成为这样的人而努力,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他会心软、会犹豫、会退缩,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和怪癖。他在这么多年的落差中艰难想通,连圣人都无法做到一辈子毫无瑕疵,何苦用严苛要求每日折磨自己。
他新的期望是他在徘徊中仍能前进。
可逃避是多么简单啊。
林南在之前可以放弃有好感的同学,现在可以放弃对着他表白的杜一庭,以后也可以拒绝其它人,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单身的心理准备。
但林南又忽然产生了一种新的难过,凭什么啊?
好不容易止住泪,林南借着心生的不甘,回拨电话给杜一庭。
“怎么了吗?”杜一庭很快接了起来,低沉的嗓音中透着疑惑。
林南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想用一种很平静轻松的语气将话说出来,最终还是只能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舍得你。”
电话那头哑然了好几秒,杜一庭才说:“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林南轻声的语气给了杜一庭一点不好的预感,他用了一种轻松的语气想安慰对方却起了反作用。
林南没有说话,因为在刚才杜一庭说没关系的时候,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到宿舍了吗?”杜一庭又柔声问。
“嗯。”林南语气已经装不出来欢快了,只能抑制住不让话音带上哽咽,“没事了,拜拜。”
杜一庭好像还想说什么,林南难得地率先挂断了电话,任由眼泪淌了下来。
林南小时候倔强地很,被方娟用衣架抽到满身青红都不肯认错,遇到困难挫折也不愿意哭,哭的时候就偷偷躲起来,从小就没几个人看过林南掉眼泪的样子。
后来林南变了,束缚自己太紧,倒是希望自己想哭就哭,却哭不出来了。
所以现在在没有人的环境里,他刚好想哭,根本就不想压抑自己的心情。
只要控制着哭声不要扰民就行。
凭什么啊?
凭什么每次舍不得的人只有自己?
凭什么觉得难过的人都只有他而已?
杜一庭的事情是根导火索,引燃了林南心中在人际交往中受过的其它委屈。
陪伴他长大的母亲。
林南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晚上不睡觉,一直追问母亲爱不爱他,气得母亲打他打断了两根衣架。
林南边哭还边问,得到了答案还问,得不到答案继续问。
后来林南不会再问母亲爱不爱他,大概她爱他,却不懂表达。
童年玩得很好的同村小伙伴。
小时候两人一起满大街走街窜巷地疯跑,一起在沙堆上跑上跑下,一起在家里学着电视上的选手摔跤,一起买了鱼苗养金鱼和孔雀鱼。
林南刚学会自行车,载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后来因为两人都搬家而彼此慢慢淡了联系。
初中才变得熟络起来的同学。
在他们热切地交往一段时候后,对方莫名其妙地疏远了他。
林南曾试图挽回,还给他买礼物,最后换来绝交的誓言。
过了好多年,对方在一次突然联系说那是因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