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吗?”
慕裎点头,抚弄软毛上沾染的雪粒。“你猜,那些大臣们此刻在如何议论我?”
祸国殃民,恃宠而骄。
恐怕该是最贴切的八字总结了。
“不至于。”
蔺衡回应,嗓音比皑皑白雪更具温柔。
“殿下顶多落个睚眦必报的名声,我可比你惨,会被强行盖上‘荒yIn无道、六亲不认’的印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理论上这种纵容宠妃仗势作恶的事件,传出去会让孤遭到南憧子民的诛伐唾弃罢?”
“仗势作恶?”太子殿下定定的望过去。“我还以为,陛下要对我表示感谢呢。”
感谢慕裎为皇室除了个真正荒yIn无道的毒瘤。
“当然。”蔺衡变戏法般从背后摸出把竹绢伞,撑开挡在两人头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慕裎漫不经心的注视雪瓣纷扬,不置可否,步子却纹丝未动。
诚然,棠梨宫外不是个闲谈的好场所。
但太子殿下也没打算就此翻篇,放弃计较蔺衡留住温泽公主的账目。
他还在生气呢!
..................好罢,准确来说是吃醋。
做皇帝的那个好笑,伞往臂肘处一夹,使老法子将人打横抄进怀里。
“既然殿下不愿挪动尊足,那孤就勉为其难的代劳了。”
想占便宜就直说。
作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慕裎好几次使小性儿都遭他拦腰截走,这回说什么也不肯乖乖听话了。
蔺衡双臂极有劲,小祖宗一个劲的乱扭仍是挣扎不脱,气得他狠扯了扯始作俑者的发丝叫嚷:“放我下来,不然本太子给你薅秃信不信?!”
蔺衡痛到蹙眉,然而手臂越发收紧维持稳当。“别动,雪很大,鞋子会shi。”
他语气真挚,一如当年做近侍时那样,事事为上位者考虑周全。
慕裎立刻就蔫了,软软缩回温暖的怀抱不再闹腾。
他喜欢蔺衡就喜欢在对方从一而终的体贴与回护上。
即便有过势同水火的日子,蔺衡照旧对他的吩咐认真完成,并且极力争取对等的地位与之共处。
沦为质子也从不自甘轻贱。
懂得自矜羽毛的人,往往才值得旁人予以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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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着不知是朝什么方向,宫道旁的灯火逐渐昏暗起来,使得四下景致悉数陷入迷蒙的夜色。
慕裎确定周遭无人,自己的面庞变化不会暴露于国君眼前后,方探出半张脸嚅嗫:“你其实不用哄我,我没有不开心。”
蔺衡闻言脚步微顿,片刻低低嗯了声。
“殿下不用哄我,我也没有不开心。”
这就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了。
殿下,这个称呼在今晚出现的很频繁,频繁到慕裎一听就忍不住抿唇。
好似他们还是当初的太子和侍从,而非皇帝与宠妃(慕裎:呸!)
蔺衡担心安常王的放肆挑逗让慕裎恼怒,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
那些大臣们之所以提心吊胆,是因为他们明白,太子殿下敢随意处决安常王,其中必有国君大人首肯的缘故。
与其说是被慕裎今日的表现所震动,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害怕成为下一个蔺彻。
但慕裎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如此残忍的处决安常王,对蔺衡的声望及地位是否有损。
至始至终,他都将蔺衡的处境好坏摆在第一位。
“毕竟他是你的皇兄,不是吗?”慕裎的神色难掩黯然。“是你的亲兄弟。”
“带头欺负我和我娘亲的亲兄弟?”蔺衡淡笑。
“去淮北为质的最后一碗生辰寿面我没吃着,让六皇兄连汤带面的浇在了头上,这件事我记一辈子。”
轻描淡写是他一贯作风,慕裎却听得心里发堵。“别安慰我,你明知我在乎什么的,对吗?”
蔺衡不答反问:“除了找南憧厨子做糕点,殿下真没派人探听过我的境况?”
答案是明摆着的。
否则慕裎怎会知晓安常王的种种劣迹,并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拔去蔺衡早想拔但掣肘无奈的一颗眼中钉。
“我为何要安慰你?”皇帝陛下迈步踏上台阶,缓缓停在朝暮阁门外。
“我是心疼,你无辜为我担负暴戾歹毒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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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句话,慕裎就彻底被哄好了。
他确实派人暗中调查过蔺彻,这位安常王是人不如其名的典型代表。既不安分守己,也不固遵常法。
仗着皇室宗亲的身份,干出不少当街强抢民女的勾当。
近年经他毒手玩弄至死的女子不计其数,乃至低级官员家的千金亦不能幸免。
依蔺衡的脾性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