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时他已然是副军中郎将了,骁勇善战的名声广为流传,甚至吓退过试图作乱的边民部族。”
“三十二岁时和姓蔺的沆瀣一气攻打淮北。”慕裎幽幽的把芝麻饼粘成渣,顺势用未收起来的匕首拍打碎屑。
“当着本太子的面歌功颂德,不大合适罢?”
廉溪琢粲然失笑,探手在他头顶上轻揉。
“我没想为他歌功颂德,我只是想说,没有谁能抗拒年少时给自己带来过温暖的人。我们不例外,你们也不例外。”
“当然,温暖的定义分很多种。有些人将其化为钦慕和仰望,有些人则将其变成深爱与追随。
“顺便提一嘴,蔺衡是后者,这点毋庸置疑。”
慕裎瞬间面露惊讶。
廉溪琢便道:“咦?我还以为你早就发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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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小舅舅拎着他的大包袱扬长而去,慕裎才在闲谈结束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他呆坐良久。
百般品味那句‘我还以为你早就发觉了呢。’
不论再聪明的人,身陷囹圄时,依旧难逃当局者迷这个怪圈。
所以尽管听蔺衡说过相当多类似的话。
‘你的安危,永远胜过其他。’
‘我眼中只有你,尘世万千,唯你最赏心悦目。’
‘我将永远忠诚与你。’
等等等等。
他也没太敢往矢志不渝的深爱上边靠。
至少潜意识里有动摇———或许,蔺衡不这么想。
对于遭小舅舅惹得心烦意乱的太子殿下来说,眼下最本能的反应,大抵就是找当事者问个清楚了。
而实际上........................
慕裎咬住唇,一手惦着某大学士告状用的美人像,另一手攥紧可随意通行的玉令牌。
“从暗道走,应该就不会影响本太子矜贵骄傲的形象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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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来势汹汹,在踏进长明殿寝殿的那一刻蔫然熄火。
双目对视。
做皇帝的那个抓起外袍,象征性裹紧未着寸缕的上半身。
“你你你!干嘛不穿衣裳!”慕裎匆匆抬手挡脸,眸子倒一个劲的从指缝往外瞥。
“.................我刚沐浴完啊。”
“那、那机关开启的动静你听不见?万一来的是个外人呢?”
蔺衡一怔,诚实道:“我听出你的脚步声了。”
嗯?
这什么逻辑?
“听出脚步声是我的还不赶紧套好衣裳,是觉得光着给我瞧没关系吗?!”
“.....................”裤子就不算衣裳的一种么?
皇帝陛下一副‘的确如此’的神情,多少让做太子的那个有些惊悚。
然而慕裎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蔺衡此时的境况给吸引走了。
他高束的发髻松散挽结,发尾被水汽氲shi,盘桓在颈侧及后背。
衣襟半合,颈段微露,看着比白天少了几分清冷淡漠,却多了几分雅致纯真。
“好看吗?”蔺衡往前凑近两步,手搭上绳结,作势要敞开给人瞧个够。
“你别过来!!!”慕裎忙不迭偏转脑袋。“谁看你了,臭流氓!登徒子!”
皇帝陛下抿唇。“上回给我擦药,不是已经看过了么?再说你盯的这般入神,我...................”
“闭嘴!”慕裎轻喝。
喝完小祖宗不忘鸠占鹊巢,腰板一扭,气鼓鼓坐到人床榻边。
蔺衡无奈,只得忍住笑依他顺坡下:“这么晚来,有事情找我?”
也是多余问的,没事能深更半夜从暗道里钻出来?
慕裎恍然想起巴巴儿冲到长明殿的正(po)经(jie)事(kou),遂将卷轴一抖,淡声道:“你哪儿来的美人像?嗯?”
蔺衡摸摸后颈,无辜道:“之前朝臣们送的,我原本打算一把火烧毁处理掉。偏廉大学士喜欢的紧,非要讨去欣赏欣赏。”
挺好。
国君大人成功诠释了当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时,如何将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廉溪琢:会说话你就唱,别白瞎了这张嘴。
慕裎将信将疑,丢开卷轴的同时眼珠疯狂流转,在寝殿内四处扫视。
蔺衡忙道:“美人像全给廉大学士了,我一张都没留。”
太子殿下这才闷声哼唧,而后双手抱臂,缄默不语。
他不吱声,被搪住必经之路、上不去床榻的皇帝陛下站定片刻,随即决绝地走向书桌。
“你干嘛?”慕裎一瞪。
“剩几本折子未批完。”蔺衡疑惑道:“殿下还有事?”
慕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