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哪里也没说,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三个红绿灯之后,宋明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不解释一下?”
旁边的人靠在窗户上,霓虹灯光在他的脸上绽放,真睡还是装睡只有他自己知道。过了很长时间,晏温才反应过来,但他依旧不肯摘下帽子和口罩,口齿含糊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明栖怒了,猛地一踩刹车,直接泊在路边小道上。他不由分说地扯下晏温的装束,本想着好好教训他一顿,但是一看到他的脸,那些话自然就被梗在了嗓子眼里。
话没说几句,眼泪先掉下来了。
他这张漂亮脸蛋上有不少新的旧的伤口,眉梢有一处没痊愈的缝合,眼角的淤血,以及嘴角的血痂。宋明栖有过几次法医陪同经历,基本可以判断是钝器击打、锐器划伤和rou体直接伤害所造成的。
他胡乱抹了几下眼睛,弄得价格不菲的西装上脏兮兮的,晏温找来纸巾给他一点一点擦掉,扯开嘴角笑了笑,“不见面是怕吓到你,你怎么哭了呢,真的这么可怕吗?”
“不是……这……你疼不疼?”
“有点疼吧,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伤。”
晏温小心翼翼地拉起袖子,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圆形烟花式烫伤以及细小的刮擦,有一些已经沉淀成了难看的疤痕,有一些还新鲜得很。宋明栖知道他身上有疤,洗掉的纹身也好,打架留下的印记也罢,但是从没想过会如此之多,甚至到了一种细思恐极的程度。
“是谁做的?!”
“我说是我打架打输了,你信吗?”
晏温他按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咳嗽起来,平息之后才重新穿好衣服、戴上帽子。他的头发也短了许多,修剪的痕迹参差不齐,能想象到理发师毫无耐心的样子。
绿灯终于亮起来了,而前方是漫无目的的黑暗。
“先开车吧,我想去看海。”
晏温说。
第84章 溺水的鱼
雪天路滑,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滨海公园对外开放的时间越缩越短,想要在非开放时间进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翻墙。宋明栖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快速助跑然后双手一撑,十分轻盈地落在地上。即使距离自己的学生时代至少也有一个银河那么长时间了,但是刻在DNA里的技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对比起来,晏温就稍显费劲一些了,再加上低烧晕晕沉沉的,在上面折腾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跳下来。
宋明栖托住他摇晃不稳的身体,还在打趣,“这么不熟练啊,翻个墙这个费劲,小小年纪腰不太好,要我教你?”
晏温懒得理他,往更深的大海走去,那边传来他慢悠悠的声音说道:“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拽什么。
这座公园建在临海的山坡上,沿着石阶一直往下走,穿过一整片喷泉绿地便是大海和沙滩。晏温说他以前逃课经常过来,当然不是来看海,至于是什么他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如果是回暖的春天来,百花绽放,新绿冒芽,站在这里向下俯瞰旷阔无垠的海域,别提有多惬意多自在了。只是现在还是深冬,光秃秃的矮树上象征性地挂了几个白胡子老头的灯饰,这片大海更是平静无息,偶尔从南边来的风吹起零零散散的波纹,将本就忽明忽暗的月光拉扯得无限微弱,几乎要沉溺在其中。
“有火吗?”
晏突然开口问道。
宋明栖从来不抽烟,在他对这东西有记忆的时候就不大喜欢,嫌它又臭又脏,比起烟他更喜欢酒,一点点过量的酒Jing能让人安眠一整夜,性价比很高。他警惕是因为晏温曾经有过不少超出这个年纪的恶习,全宁说他都戒掉了,但是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浓厚的黑色将月光包裹起来,晏温咳了一声,可能是被冷风扑了一下,肩膀上下起伏得厉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的,烟花。”
从上个星期开始宋明栖就找了各种各样的关系才买来几个烟花筒,但是因为柏州市最近几个月严打燃放烟花爆竹二放弃。其实不止是烟花的事情,以及太多没办法完成的约定,他本不该是这么缩手缩脚的人,可以无视律条,可以淡化道德,自私又自大,可是现在不得不替很多事情提前考虑。
宋明栖挠了挠头,平时厚脸皮惯了的人如今找回面子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下次,下次,一定。”
“好,那就……下次。”
晏温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语气也变得沉下去几分,淹没在哗啦啦的海浪中。那顶遮挡视线的黑帽子下不知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宋明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借着他尾音中忧郁的语气,说道:“你的伤,是不是晏穹宇弄的?”
“为什么这么说?”
“那天在医院我看见你坐上车离开了。”
晏温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有白汽出现又消失,“全宁说的吧。”
宋明栖点点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