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里，只有一盏书房的灯亮着，像是无边大海中飘荡的一叶独舟，在深夜里亮起一点微不足道的光，时刻会被黑暗吞没，孤独到了极点。
“安少爷。”杨婶有些不好开口，“您以后……能不能在饭前回家？”
“怎么了？”安糯莫名一心虚，直播已经搞起来，除了周末，以后自己怕是都会迟些回家。
“您今天不在，盛欢少爷吃的特别少。”杨婶委婉比划，“不是少爷矫情，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少爷习惯了有你的就餐环境，现在突然发生变化，让少爷有些不安。”
“怎么能说是矫情。”安糯立即打开手机，但是上面完全没有来自感应手表的消息。
安糯手机全程都在手上，如果有消息，哪怕首次直播很重要，安糯也会放下，立即回来。
“他为什么没叫我。”安糯有些疑惑，“是不是手表反应不灵敏？”
“可能是，我说了您有事。”杨婶叹了口气，“少爷怕打扰到您。”
安糯再次抬眼看向二楼，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之所以在学校直播，还不直接告诉两人，是因为顾虑真的很多。
前婆婆和前夫，向来看不上安糯的主播事业，并且对此偏见很大。
在前婆婆眼里，主播就是穿的清凉，声音甜腻腻，一口一个“谢谢哥哥礼物”，在屏幕前搔首弄姿的失足男女。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坚持不让自己露脸的原因，怕安糯败坏莫家的名声。
如果现在，自己把当主播的事告诉莫盛欢和杨婶，他们会怎么想自己，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丢了莫家的脸？
“杨婶……”安糯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为难。
“安少爷。”杨婶似乎是看出安糯的犹豫，语气轻缓不少。
“我给您讲件夫人的事吧。”
安糯抬头，看向杨婶。
“夫人曾经在路边捡了只小狗。”杨婶用手比划了一下，“只有我的鞋这么大，身上得了皮肤病，毛落的没几缕，像个小怪物。”
“这一看就是因病遗弃的，夫人心善，把小狗带进家里，一直陪着它，给它治病、涂药，陪它玩耍。
过了一周，那小狗病虽然没好，但是眼睛却亮了，会紧紧跟着夫人，会很欢快的摇尾巴。
再过了两月，那小狗和之前简直判若两狗，身上长出了毛，每天活波的不行，一遇到夫人就撒娇，整天就跟着夫人，哪都不去。
但是之后，老爷在国外出了事，夫人立即赶了过去，事发突然，根本没来得及带上狗。
自从夫人离开后，那只小狗就成天在门口趴着，不吃也不喝，我眼睁睁看着，它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在这期间，我找了很多养狗的老手来安抚它，但是它只要夫人。它最后没有等到夫人回来，死在了门口。
夫人回来后，大哭了一场，难过的几天食不下咽，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人死尚不能复生，何况一只狗。”
安糯抿紧嘴唇，有些难过低头。
“安少爷，也许你觉得你对盛欢少爷的帮助只有一点点，但是对盛欢少爷来说，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重要，他会很在意。
让一个生活在地狱的人崩溃很容易，只要让他去几日天堂，还误以为自己一直能呆在那里。”
杨婶说的慢，话也很含蓄，但是安糯能听懂话中的意思。
自己不能让莫盛欢习惯了自己的存在，又突然改变，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
“我……去看看莫先生。”安糯一步一步上楼，站在书房前默默组织了一番言语，刚鼓起勇气推门，门却突然打开。
安糯站在门口，仰头对上莫盛欢的目光。
“很抱歉，今天我来晚了。”安糯眼里带着歉疚。
莫盛欢垂眼看了少年片刻，抬手亮出手腕上的小天才感应表。
安糯还以为感应表真的出了故障，点了一下表上的“SOS”，裤兜里的手机立即震动起来，间隔超不过三秒。
“是好的啊。”安糯委屈巴巴抬眼，只见莫盛欢眼眸淡然，仍旧看着表盘。
安糯低头继续看，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整，按时间表安排，叔叔该睡觉了。
跟着莫盛欢到卧室，安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在两人躺平后灯一黑，安糯还是忐忑开了口。
“莫先生，今天回来迟，是因为我想做游戏主播，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
安糯顿了顿。
旁边安静无声。
“这个职业，其实就是把我喜欢的游戏，玩给大家看，当然赚钱也是一个目的。”安糯侧过身，看向莫盛欢侧脸。
“前天学校运动会，我参演的节目小火了一把，我想着机不可失，就开始直播。”安糯抿了抿嘴唇，拿出手机，打开咪爪，往莫盛欢那边挪了挪。
“今天我第一次直播，有五千多人观看，水友还给我刷了礼物，虽然免费的居多，但我还是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