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并非追问的好时机,何汐亭结丹失败一事上,到底是他亏欠了何昼月,此时若是逼得紧了,何昼月未必还肯跟他回去。
他不愿意弄得太难看。
方衍眼睛一眨,又恢复到情人间的亲密:“不愿说便不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不要忘记我便好。”
他额头与何昼月相抵,鼻尖轻轻碰了上去:“我也想为你做些事情。”
*
何昼月就这么和方衍回了仙盟。
如同补偿般,各种养身体的奇珍异宝,灵食灵材雪花般送进重峦殿,伺候的小厮一如既往的敬畏,对那几日被调离的事一同失了忆,谁都不敢试探半个字。
他和方衍又变成原来的模样。
他会在一些事上帮方衍出谋划策,而方衍也会在抽出时间来陪他,檐下静坐闲敲棋,偶尔开一坛因埋在重峦殿躲过一劫的陈年旧酒,日子平静而恬淡。
若是能够自欺欺人,倒依旧是段好姻缘。
从方衍提到的消息来看,妖王离仙盟越来越近,可何昼月的身体却又出了问题。
作为一个出窍初期的修士,他竟然发起了热。
方衍撂下满桌子的公务,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
何昼月摸着自己发烫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佛修问问哪处的寺庙比较灵验,说不定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一个月来净出些幺蛾子。
床边方衍端着碗新熬好的药,打算亲手喂他:“先把药喝了。”
何昼月瞥了眼。
一看就很苦。
医修来为他看过,支支吾吾也整不明白,几个人讨论半天最后说可能是心火郁结。
这话怕是医修自己都不信,到他这个境界如果有心事不解只会化为心魔,哪儿会郁结发热?
他把药往外推了推:“又没有看对病症,乱开的药。”
方衍劝道:“这药是固本培元的,没什么坏处。”
何昼月本不想喝,见方衍满含关切,已为他耽误了不少事务,干脆硬着头皮全咽了进去。
还真的很苦。
他挥了挥手:“你去忙吧,小病,不碍事。”
方衍却不太愿意走:“你这病来得蹊跷,而且病因未明,怎么能一人待着。”
何昼月:“沓神门情况未明,妖族也要入世,你有很多地方要忙,重峦殿又不是没人守着,真有事我派人去寻你。”
几番推脱不过,方衍这才离了重峦殿,临了不忘仔细叮嘱,让人伺候好何昼月。
而何昼月自方衍一走便失力靠在墙上。
正如方衍所说,他这病来得太过蹊跷,可除了时不时发热外,倒也没别的不适,甚至连方衍给他渡的修为都在不知不觉间吸收了个干净,出窍的境界也稳住了。
难道是境界忽降忽升的影响?
他迷迷瞪瞪地爬去洗了把脸,觉得神思清楚些,开始打坐修炼。
修真的境界越高,提升的难度就越大。
虽然都是出窍,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从初期修炼到后期。
有人想把师叔拖进修真界这滩泥水,下一步说不定就是垣怆,他得赶紧升回去才是。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小厮轻叩何昼月寝殿的大门。
“清霁仙君,盟主派了医修为仙君诊治。”
何昼月走了出来:“不是已经诊治过了吗?”
小厮:“这回是神医谷请来的医修。”
难得方衍百忙之中还为他Cao心,何昼月让开条路。
医修从几个小厮身后走出来,褐红色的木箱子提在身前,弯腰冲他行了个礼。
“见过清霁仙君。”
何昼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再看医修抬起来的脸。
这不是他同门的师弟,润元吗?!
垣怆有医修的旁支,润元确是医修不假,可怎么就成了神医谷的人了?
他敛下情绪,将小厮都留在殿外,和润元一起进了内室,还亲手倒上两杯茶。
润元生性活泼,见没了外人,将箱子往矮几上一搁,乐滋滋同何昼月打招呼:“师兄,好久不见!”
何昼月不解道:“你怎么下山了?”
润元:“掌门接到消息,说修真界出了个沓神门,和魔界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便派了人下来调查。”
师尊飞升前传了掌门之位,润元说的掌门,想必已是林听师兄。
何昼月:“有谣言说沓神门的背后是林幽师叔。”
润元:“肯定是假的!师叔才懒得搞什么沓神门,要是想做什么事,直接拉着魔界上便是,那里要拐那么多弯弯绕。”
二人在这一点上默契的达成一致。
何昼月余光洒到木箱上:“你怎么跑去神医谷了?”
润元长得喜庆,笑起来眼睛只留细细一条缝:“仙盟查的太严啦,多亏咱们和神医谷有旧交,我这才借给何汐亭治病的由头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