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的光景,他就清瘦了不少,下巴冒出一点点胡渣,眼睛下面带了一丝青黑。若其他人如此颓废,少不得被冠上“邋遢”的帽子,但他瘦下来后,却显得脸部线条凌厉了几分,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年人的柔软稚嫩,更多得展露出成年人的模样。
意外的是,景旭居然在宿舍楼外见到了殷九竹。
她裹在一件浅咖色的厚呢子大衣里,因为一直呆在寒风中,她全身都裹着一股寒气,风吹乱她的长发,她抬手把一缕头发挽在耳后,目光柔软且平静。那一刻,景旭甚至分不清殷九竹是在等他,还是恰好出现在此时此地。
见到她,景旭有些惊讶:“老师,你怎么……?”
殷九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景旭云里雾里搞不清她的想法,但他的身体比理智先一步行动,立刻跟上殷九竹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踏上了一辆公交车。
一路上他们什么都没说,殷九竹专心看着窗外的景色,景旭也缄默不言。公交车摇摇晃晃驶向目的地,下车后,景旭惊讶发现他们居然到了华城市动物园。
现在还是新年假期,动物园游客人满为患,既有一家几口携幼童出行,也有小情侣甜甜蜜蜜挽手而来。殷九竹和景旭夹在人群中,就如一滴水汇入大海,并不显得突兀。
景旭以为殷九竹带他来动物园,是来看看其他动物、散散心,他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殷九竹向他传授一些“爱动物更要爱自己”之类的大道理。
但殷九竹并没有这么做。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客气地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许主任,我们到了……嗯,嗯,对,两个人,谢谢您。”
他们在大门口等了大概五分钟,一名穿着动物园工作制服的年轻人匆匆走来,她交给殷九竹两张临时出入证,客气地说:“殷医生,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临时证件。您的事情许主任已经和我交代过了,我现在就领两位进去。”
那位工作人员态度亲切,领着他们直接从员工通道入园,接下来,他们并没有走游客们会走的参观线路,而是一路向动物园深处进发,直到走入一扇标有【游客勿入】的铁门内。
铁门内外宛如两个世界,铁门外,游客熙熙攘攘,充满欢声笑语;铁门内,僻静沉寂,两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楼矗立在道路尽头,粗糙的石砖墙上爬满藤蔓类植物,因为是冬季,那些爬山虎只剩下枯黄的主jing。
景旭越发糊涂:殷九竹带他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工作人员边走边说:“其实我们园有规定,这些区域是不能开放给外人参观的,就算是华农大的校长要来,我们也要一周提前打申请。但您之前帮我们的动物开刀手术,上次还因小熊猫的攻击受伤,我们许主任呈您的情,这次特地帮您争取到了这个参观的机会。”
他们终于走进那两座小楼,直到这时景旭才发现,两座小楼内部是打通的,有连廊相连,里面的装修风格简约且充满科技感,每扇门前都安装有工卡密码锁,有很多工作人员拿着厚厚的资料出出进进,行走如风。
他们一路目不斜视,最终停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门上挂着标牌:【恒温观察室】。
领路的工作人员拿出工卡在墙上刷了一下,门应声而开。
不知为何,景旭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定了定神,跟在殷九竹身后走了进去。
这间恒温观察室将近八十个平房,分为内外两间,由玻璃幕墙相隔。外间是观察室,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聚Jing会神地盯着大屏幕;屏幕上所放映的画面,全部来自于内间恒温室的摄像头。
几只硕大的恒温箱陈列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每只箱子上都标定着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时间。
恒温箱都是透明的,顶部留有透气孔。箱子的底部铺了厚厚十几公分的蛭石,蛭石吸饱了水分,可以给予保温箱足够的shi度。
在那些蛭石上,一枚又一枚的蛋浅浅埋入土中,他们有的小如乒乓球,有的大如拳头。
现在,所有摄像头都转向了其中一箱蛋——这些蛋下圆上尖,共八枚,最前方的几枚蛋上出现了浅浅的裂痕。
“这是……”景旭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却又不敢相信。
“景旭,你还记得咱们做剖腹产手术的那只亚达伯拉象gui吗?”殷九竹望向他,笑着说出了答案,“它的宝宝们,终于要孵化了。”
……
陆gui体型大、寿命长,与之相对的,是它们极低的交-配成功率与极漫长的孵化时间。在野生环境下,陆gui生蛋后会深埋进土里,往往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孵化出来,甚至经常孵化到一半就夭折、发霉、感染各种虫卵病。
gui类虽然是卵生动物,但它们的孵化规则和鸡鸭完全不同。
鸡为ZW型染色体,在Jing-子与卵-子结合的那一刻便决定了那枚蛋的性别;而gui类并没有性染色体,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