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的夜市很出名的,什么都有,方圆几个市的吃食在这里都能找到。
陆鸣的手里大包小包已经拎了一大堆,江呦呦窜来窜去,陆鸣落了好大一截。
他站在烧烤摊旁边,周围是孜然、辣椒和过往人群的汗味混杂在一起的人间烟火。
江呦呦发丝飞扬,在夜市里穿梭,眼睛明亮而兴奋,是她从未有过的样子,像褪去一层假面下的真实。
陆鸣向前几步,追上她:你很熟悉南西?
强硬地朝陆鸣嘴里塞了一个糖葫芦后,江呦呦满意地点点头,才肯回答:这里是我的家。
她语气郑重,亮晶晶的瞳仁渐渐柔和,表情舒缓放松,整个人在喧嚷的夜市里渗出一股祥静的气息。
江呦呦和江岚来自榆城,她却用词郑重,还称这里是她的家,她们在这里生活过?
糖葫芦甜腻的味道在口里化开,江呦呦惊喜的声音打断了陆鸣的思考。
她举着几缕饱和度过高的彩色丝线,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我小时候经常编着玩,给你编一个。
不多时,一个五颜六色的手链在江呦呦手里成型,她拿过陆鸣手里的几个袋子挎在腕间,拉着陆鸣的手,自作主张地绑在了陆鸣的手腕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铃铛,拴在了上面。
若是此时江呦呦抬头看,便能发现,陆鸣低头盯着她光洁的额头,神情柔和。
可惜江呦呦注意里在别的地方,绑完铃铛后,她合掌,轻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
陆鸣低下身子,紧挨着她,轻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江呦呦眼睛倏忽睁开,半晌才开口,盯着陆鸣:我在祈福,愿它保佑你一生平安。
她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太过认真,让陆鸣恍惚了一阵。
直到江呦呦的笑声传来:陆鸣呀,声音娇柔,含着戏谑,
好似看穿了他一样。
陆鸣只觉得思绪混乱,再看江呦呦,她神色如常,心里不由微叹,这是个游戏人间的姑娘。
已到深夜,夜市陆陆续续也要关门。
江呦呦又提出了新要求:哥哥,我没地方去,你能收留我吗?
声音呜咽着很是委屈,陆鸣当然知道又是她的伎俩。
他却反复上当。
我住的宾馆,是单间。陆鸣决定这次一定要拒绝。
江呦呦雀跃着举起手:我可以打地铺。
见陆鸣没有松口的意思,江呦呦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一个人害怕。
真的。她抬起头,看向陆鸣,眼睛已然有些shi漉。
那双眼睛罕见的没有了平时的狡黠,陆鸣从那里似乎看到了真实的恐惧。
他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又没有拒绝。
酒店距市中心有些远,两人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了,陆鸣另开了一间房,在江呦呦的极力要求下,酒店将两人的房升级成了紧挨的两个套房。
将江呦呦送到房间后,陆鸣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却发现江呦呦蹲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缩成一团沉沉睡去,她在等自己?
夜色弥暗,江呦呦脸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伤并没有好多少,且更加明显了。
塑料袋子摩擦的声音将江呦呦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巴巴地看着陆鸣:你回来了。
在门口做什么?陆鸣边开门边问。
江呦呦见缝插针,溜进了房间:我已经把那个套房退了,让酒店升级两间套房怪不好意思的,我可以睡沙发,哥哥,你就收留我吧。
陆鸣又叹了口气,江呦呦撇了撇嘴:你再叹气就变成老头了。
过来。陆鸣招了招手,江呦呦颠颠跑过去。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棉签和碘酒,陆鸣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每个指腹上几乎都带着茧,他轻轻捏住江呦呦的脸,转到自己眼前。
棉签上冰凉的碘酒被一点点轻柔地涂抹在嘴角和右颊,江呦呦一动都不敢动。
疼吗?陆鸣好死不死还在她脸颊边说话,呵出的气好像渗入了皮肤的最深处,江呦呦打了个哆嗦。
陆鸣有些疑惑:冷?顺手把沙发那边的毛毯拽来了。
不冷不冷,我好了,早点睡吧,晚安!江呦呦却像惊弓之鸟,连连摆手,有些仓皇而逃的架势。
陆鸣低头轻笑了下,看了看手腕上的链子,还有轻轻摇动的铃铛,发出细微的声音。
因着太晚,陆鸣终于休息了一天,没想到醒来时,江呦呦已经起床了。
有点儿意外,昨天她确实老实地睡在沙发上,没有再使什么鬼点子。
江呦呦穿了件牛仔背带裙,扎了马尾,还绑了一个蝴蝶结,青春靓丽。
她向陆鸣炫耀:我起了个大早去买的,好看吗?
转了几个圈,笑眯眯地盯着陆鸣等答案。
陆鸣点点头嗯了一声,虽然有点儿干巴,也算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