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真的受了伤,还在静养。”萧慕白微微侧了身子,日光从外斜射进来,照得他一身透彻,就像琉璃珠玉堆砌成的神子天人一般。
说话间,殿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梁王的目光从萧慕白的身上移至门口,便见着简瑞林先于旭镜一步迈进了殿内,满面委屈之色。
“王上,属下差点被那乔三公……”简瑞林话语出声,还隐隐带了些哽咽。
奈何他还没说话,梁王又是一阵轻咳将他打断,目光瞥向窗户,给他使了个眼色。
简瑞林随着他的余光看去,微愕之后面色带了抹异样的尴尬绯红。
气氛一时又有些诡谲弥漫,梁王佯斥了一声:“你为何不跟他说明,自己是假意投诚。”
萧慕白迈着步子,浴着阳光缓缓走来:“是我,没给他机会说。”
委实也怪不得萧慕白直接对简瑞林下黑手,昨夜的行动虽然部署已久,可时间最为关键,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稍有差池功亏一篑。
简瑞林身为宫中的禁军统领,对王宫无比熟悉,当时萧慕白以为他反叛成了古佑年的人,自然留他不得。
更何况,萧慕白当时自己正在假装西域使者,其他人对简瑞林下了黑手,也不会听他辩驳。
梁王刚才的欣慰之言也是实话,他虽然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古佑年手底下被他渗透了不少人进去。
可最最关键的年恒和他儿子古向培,是无论如何也拉拢不来。
萧慕白不仅没有动用他留下来的底牌,甚至在不知情的局面下,害怕他的人碍事,直接将其全部控制,并且拿下了年恒和古向培,与此同时还没有走漏一点风声,这才是他能兵不血刃的重点。
简瑞林听了萧慕白的话,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笑,朝着梁王频频点头。
他倒是想说,可从头到尾,他连萧慕白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梁王拍了拍简瑞林的肩膀以示安慰,扭头刚要开口,走过来的萧慕白却对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既然王上无碍,我这便离开了。”
梁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的是离开不是退下。
梁王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满的开口:“这就要去渝城了?”
萧慕白的目光落在他握在腕上的手处:“萧国和胡、蒙两国都在打仗呢。”
梁王轻轻一松,他倒是收到了一点这个风声,略一沉yin后开口:“可需要陆迟沼进攻边境,缓解韩阳的压力?”
陆迟沼是驻守胡国和梁国边境的将军,梁王此举颇有些围魏救赵的意思,于他口中说出也确实是好意。
萧慕白思量了一番摇头拒绝:“梁、胡两国刚联姻不久,王上此举师出无名,也会将胡芝璟置于难堪的境地。”
梁王面色有些错愕,没有想到他会拒绝这番好意,而且还是为了胡芝璟的处境着想,当初胡国公主对他倾诉爱慕之情,也没见他另眼相看不是。
萧慕白则是承了她此番在宫变之际,对于王后拼死袒护的情分。
再者,他想要推梁绍轩继位,怎能让他的王子妃胡芝璟,留有话柄落人口实。
还有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夏初和她私交也不错。
“那边的事我自会处理,临走之际,还有两件事相求王上应允。”
梁王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对着他挑眉:“说来听听。”
“西域此番暗通古向培,迫害梁国内乱,那么此前素冉公主与西域摄政王的一纸婚约,自当取消了才是。”
梁王面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可真是费心了,第二件呢?”
“古家的人,还请王上开恩,交给仙黎处置。”萧慕白知道这件事有违律法,古佑年身为协办大学士,妹妹又是后宫妃子,怎么也轮不到仙黎去处置。
他看着梁王面上的笑意渐冷,不由上前了一步,附在梁王耳畔轻声说道:“王上,为什么二十年丹心可鉴,终抵不过一招算计,四五闲言。要么为黎家平反,要么让他后人手刃仇敌。这不是您欠黎大人的,是您欠梁国忠良之臣的一个交代。”
梁王刚刚凝起来的硬朗面容有了一丝软化,当年他继位之后,古佑年身为两朝重臣叱咤朝堂,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简直认为这梁国的朝堂姓了古去。
黎远驰的案子他虽心中清楚实情,可证据确凿之下,他也无法一力保下,只能尽力替他留了一双子女。
后来听闻简瑞林汇报,黎远驰满门行刑之日,全城自发缟素,他也为此动容了很久。
“舅舅……”萧慕白见他面色有所松动,口气又软了两分。
这还是他今日入殿以来,第一次开口唤了舅舅,梁王此前也知道他心中憋了郁结之气,一口一个王上生硬的喊着。
眼下,见他这般伏低,唉声叹了口气,一挥袖袍:“朕知道了。”
萧慕白见他总算松了口,拱了拱手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梁王见他这就了无牵挂的走了,朝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你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