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让你在茶园外等,你忘了?”宋慕之说,“伯母让我过来接你。”
见甘蜜巴巴站在车外,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的模样,他朝司机颔首示意,复又看向她,“先上车。”
车子很快调头,往城中方向驶入。
历经刚才,车厢内陷入寂静。
宋慕之自她上车以后就开始闭眼假寐,脊背往后倾,双腿叠起,明晰指骨自然垂落,很是放松。
是和刚才在慈善画展上截然不同的模样。
不多时,一股子柑橘的清甜在车厢内弥漫。
甘蜜瞄他一眼。
见他没什么反应,动作放得更开。
她捏住棒棒糖的柄,一口咬掉,开始嚼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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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城中京巷。
这个点不算太早,大院内很是沉静,只有几幢楼透出点光。
甘蜜在宋慕之来接她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他应该就是甘母口中所说的,来家里拜访的客人。
大院里平铺而直,几家几户也落得分明。
甘宅和宋宅相连,只有一颗偌大的樱桃树庇荫隔开,捱得很近。
按理说左邻右户,串个门很是方便,宋慕之来甘家算不得拜访,但他早先和父母搬到了城南半山的南苑居住,只偶尔才回老宅看望祖父祖母。
所以这趟来甘宅,又恰逢他回国以后的首次见面,甘家老早就开始准备了。
甘蜜进门的时候,鼻尖刚嗅到那股浓郁的饭香,陈嫂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哟,可算把人给接回来了啊。”
甘蜜到了家就是个人来疯,她甩开身后的宋慕之,几下褪掉鞋子,意思意思揽了把陈嫂的肩,直往里冲。
望见客厅里娉婷的身影,甘蜜调儿都抬高了好几个度,“妈妈!”
梁音婉在摆弄茶具,一时不察,被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差点没站稳,“怎么冒冒失失的。”
她嘴上埋怨,手却揽紧自家女儿,嘴边噙着淡淡的笑,“终于舍得回来了?”
甘蜜明眸弯弯,“我也没出去几天啊,爸爸和哥哥呢。”
梁音婉直起身,略推开女儿到一旁,“你爸还在楼上书房,家里就你三哥在,他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一整天没下楼。”
甘蜜收了声,明显紧张起来,“三哥没事吧?”
“还是老毛病,没大碍,不过他喜静,你只要不去打扰他就没事。”梁音婉说着在甘蜜的脑门上点了点,她盈盈往门口迈,视线捕捉到人后,笑意更深,“慕之,今天麻烦你了啊。”
因着这句话,甘蜜总算想起来她忘了什么。
刚才她一个健步如飞,光惦记着要回家的事,连句谢谢都没和送她回家的恩人说。
甘蜜转身往后看,宋慕之正立在玄关处,他回了梁音婉的话,目光却不偏不倚探向她,“伯母哪儿的话,不麻烦。”
“………”
梁音婉没注意到这两人的无声交流,将宋慕之牵引到沙发这端坐下,“你到了刚好,等会儿我们就摆饭吧,你伯父知道你今天要来,高兴得不得了。”
她说着转头又看向甘蜜,“你也去换身衣服,我刚才就想说了,你袖口怎么弄得那么脏。”
黑乎乎的一团,特别明显。
居然连衣服都遭殃了吗。
甘蜜闻了闻自己的袖边,随后开始小声辩驳,“那是我不小心沾的墨水………”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得劲。
算了算了,就当是提前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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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蜜踏步往楼上迈,脚步在玄色的楼梯上剐蹭出轻微的声响。
甘宅建筑古旧,秉承着老一辈的观念,只在上世纪做了翻修,但毕竟是大族世家的中式层楼,边沿都是沉木制的构造。黑桃木的漆色历经时间的打磨,雕栏顶泛着深沉的幽光。
甘蜜和哥哥一起住在三楼,但她的房间在三楼还要再往左的地方,是格外空出来的半层,中间承接的地方被镂空的玻璃隔开,幽长两道边挂满古迹古画。
这样的建造,是甘家在她出生之际便拟好的设计。
每每有客人过来拜访,无不惊叹甘家对于这位女儿的重视。但念及甘蜜父母两辈的背景,这些惊叹之中又掺和点了然。
甘父甘季庭百年豪门出身,现如今仍是甘氏大权在握的一把手,年少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叱咤商场,又娶了书香世家的梁音婉,两厢结合,在当年可谓是羡煞众人的存在。
现如今孕育了四子一女,各个皆是人中龙凤,这段延续至今的佳话,终究将背后那些质疑幸福的言论,一一击破。
除却父母带来的光环,甘蜜顶头的四个哥哥又都是宠妹的,所以自小而起,鄞城有关于她的讨论都居高不下。
有人笑称甘家可是养了位豌豆公主,半分苦半分疼都受不得,这话传到甘季庭耳中,他只淡然一笑,往后的派头仍是不减。
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