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法这东西,说来也奇怪,明明各种规矩谁违反了就要被口诛笔伐,可到了皇上这儿,就都不是规矩了。别说姐妹同侍一夫,姑侄同侍一夫的,也不鲜见。
芳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还不是皇上呢,就摆上皇上谱了。这可是诛心之言,说完李纨立刻叹气瞪了她一眼。
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了,赶紧捂了嘴,“不说了不说了。”
金家这样的人家,能选来金陵的,就是旁支的姑娘,也绝不可能为妾。更没有两个姑娘嫁到同一家的道理。可惜这个姑娘,大约是无人教导,并不晓得这些事。还以为自己只要进了王府,至少也能当个侧妃。反正王妃体弱不能理事,以后王妃死了,她也能扶正。
哪晓得王妃被活活气死,这个姑娘被皇后宫里的老嬷嬷端来的一杯毒酒赐死,尸体还给金家人时,金家人还要磕头谢恩。
出了这么大的丑,忠勇王的继室自然不可能再让金家人得了,皇上开口,让皇后择一淑女赐婚。
“王妃尸骨未寒,就要选继室。”小红轻吁一口气,皇家的儿媳妇,真不是人当的。
“以月代年,皇家的人嘛。”芳龄摇头。
李纨听着听着,便心不在焉起来,她的全副心思都在远行的儿子身上。这些皇家人的丑事也好,逸事也罢,她都提不起兴趣。
平儿听得忠勇王的事,便想到了贾蓉,她的眉头时不时蹙起来。
自从板儿和贾茁定了亲,芳龄就对平儿的态度好转了许多。之前也亲热,可总归是隔着一层,这会儿倒是全心为她打算了。
“二nainai也不用为个不相干的人着恼,左右是两个府上的,又干了一萝筐的缺德事,谁也不会拎不清,拿他还当贾家人。看二nainai这模样,莫非是真遇着了拎不清的?”芳龄见平蹙眉,就知道她是想到了贾蓉。
“这倒是没有,就是觉得这心里呀,不踏实。”平儿看芳龄一张俏脸,又看看她的腰身,以前引为傲的杨柳腰已经没了,尖下巴都变成了双下巴,可知是心宽体胖。
“听说王仁家的还敢上门。”李纨听到谈起自家事,倒是开了口。
“今儿出门之前,王仁家的就堵了门,被巧姐一巴掌扇了个跟头,吐着血走的。”巧姐苦笑,王仁和贾蓉狼狈为jian,现在有忠勇王撑腰,巧姐扇了王仁家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人冒出来替她出头。
“巧姐这么厉害?”芳龄的眼睛发着光,就差鼓掌叫起好来。
“你就消停一点吧。”小红拉了芳龄一把,这性子,当了娘还是这般跳脱,真个是没心没肺。
“女人厉害一点才好。”李纨是清贵读书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又亲自培养出贾兰,王仁贾蓉这种人在她眼里,就是脚底的烂泥,踩一脚都嫌弃脏。
“别人家都是担心自家姑娘嫁出去受欺负,我只担心板儿莫要被她欺负的太惨才好。”平儿觉得,如今唯一让人高兴的,便是这桩亲事了。巧姐自从如了愿,对她亲近多了。
她哪里知道,是贾茁猜出她进宫替自己受过,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与她亲近了。
贾茁抱着安哥回来,福儿赶紧上前替她接过安哥,解了他们外头的大毛衣裳。贾茁与福儿对视一眼,福儿立刻点头,贾茁抿嘴一笑,抱着安哥进去。把他搁到炕上,自己斜坐着,一只手任安哥拉着,指着桌上的水仙教他认。
“水仙……”
“擦擦噗……”安哥说不出来,急的直拿手去戳。
等吃过饭散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贾茁便是叫福儿进来。
福儿开头还有些扭捏,贾茁故意虎了脸,“你还想不想赎身了。”
“想,想,姑娘您容奴婢想想怎么说……”福儿吭哧了半天,总算将话说全乎了。
贾茁听了也只有苦笑,忠勇王府可真是一笔烂帐。就是不知道皇后姑母打算挑哪家可怜的姑娘,推去这个火坑。
当大家以为过年最大的谈资就是忠勇王妃之死时,另一件事也开始吸引了人的注意。
杜家的山茶花,一夜之间全数盛开,多到整个树冠都成了红色。人人都说这是吉兆,预示着杜将军会凯旋而归。
大家都深信不疑,杜家人更是连连招待客人上门,让人欣赏喻有吉兆的山茶花树。
只有贾家人噤若寒蝉,绝口不提此事,更别提上门坐客。
贾茁初时不懂,后来隐约想起,贾府当年好似有一颗红梅,也是开的反常的好。还引得一家老少冒着雪去赏梅,可就在这之后,贾家一步步走向衰亡。
事若反常必为妖,红梅是这样,现在的红山茶花会怎么样,贾家人都存着疑虑。
只是这种话,没人敢说,更不敢这个时候去挑战杜夫人脆弱的神经,她的丈夫和儿子,可都在外头呢。
“姑娘,外头下雪了。”
贾茁坐在临窗的炕上,眼神却是游离的,被福儿一惊一乍之下,才发现,外头真的飘雪了。
“今年真奇怪,这雪早该下了,现在才下。”福儿在外头拍干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