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还有些傻乎乎,“给谁报信。”
“当然是少爷。”秋月简直拿她没办法,只得说明了,让她去宫门外头找少爷的小厮传话。
等板儿接到消息,慌慌张张的找出来,最后在城门口截到准备出城的主仆俩。
“先跟我回去。”板儿半抱住她,低声道。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当贾茁是和娘家人闹了别扭。
贾茁俯在板儿的怀里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我现在想要出城,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板儿什么都没问,带上妻子和两个丫鬟出了城,幸好秋月还记得让小厮回去报个信。不然王家到了晚上发现夫妻俩都不见了,岂不是出乱子。
坐在车上,板儿才知道,贾茁不是和娘家闹了别扭,是接受不了贾家对归家族人的安排。
“犯错的不是他们,承担后果的却是他们,男人们不管曾经为奴还是曾经流放都可以不计较过去,凭什么他们却被最严苛的对待。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却是害他们最深的贾家这么做?若是没有你们,我是不是今天也生活在这里,被命运□□之后,再继续被家人□□。”
前者虽然可怕却还有希望,后者却叫人连希望都断绝了。
“咱们把他们接出来,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贾茁拼命点头,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走到半道,一行人才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月镜庵到底在何处,竟然迷失了方向。
“找个人打听一下。”板儿无奈了,贾茁这才发现,自己昏了头,居然连地址都没打听清楚就跑了出来,不由捂住脸,不好意思的缩到了板儿的怀里。
“奴婢去吧。”秋月主动请缨,去了最近的一户农家打听。
“哟,你们是去月镜庵收绣品的吧,他们绣的东西还真是不错,喏,就在前头那座山的半山腰。若是找不着,到了半山尽管喊几嗓子,他们听到了,自然会出来引路。”
说话的妇人中气十足,让坐在马车里的贾茁也听的一清二楚。
秋月奉上一个荷包,聊表谢意,又问道:“我们东家也是听人说起这事事,想过来看看,您还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妇人接过荷包,掂一掂,也有几十个铜子,说几句话的功夫还能赚钱,有什么不乐意的。
笑的见牙不见眼,捡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原来月镜庵里,前几年住进好多清修的女子。这些女子个个绣功非凡,常做了针线交给师太送下山换银子,时间一长,便常有人上门来收。
只不过,多是走家串户的货郎,象他们这样坐着马车来的,这位妇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秋月谢过,上了马车,就连贾茁也对秋月点了头,“你做的不错。”
她日子过的随性,并没有把身边的丫鬟很当一回事。这会儿听她说话,才发现不用自己吩咐,竟然把事情办的颇合自己心意。
贾茁看了看秋月,现在才觉出平儿替她挑的这两个丫鬟,倒真是用了心的。秋月这丫头观察入微,胆大心细,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秋霜性子温和,绣花裁衣纳鞋底,手上的活计又漂亮又利索。
行至山脚,贾茁忽觉心中不安,一阵阵的难受。赶紧掀开车帘,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就见路边的山道长着及膝的杂草,而中间窝下去一团,隐约能看到一缕水红色的料子。
“停,快停车。”贾茁叫停了马车,命秋月下去查看。
“少nainai,是个姑娘家。”
秋霜也下去帮忙,两个丫鬟将人扶到跟前,贾茁才看到是个身体瘦弱,脸色腊黄的姑娘家。双眼紧闭,嘴唇青灰,已然是陷入昏迷。
“恐怕是饿的。”马车夫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一看姑娘的脸色就知道。
“快救人。”贾茁吩咐之下,两个丫鬟一个拿了温水去灌,一个拿了糕点去喂。幸好马车是他们常用的,上头都备着吃食和热水。
姑娘的眼睛没睁开,饥饿的本能却让她不断的张嘴吞下喂送到嘴边的糕点。
好容易人醒了,先看到马车夫的脸,忍不住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再看到两个丫鬟,才慢慢恢复平静。
“少nainai,她醒了。”
“问问她要去哪儿,送些银子给她做盘缠。”贾茁急着去月镜庵,若不是想着救人一命,根本不想耽搁。此时见她醒的快,只想赶紧打发了,自己好赶路。
“夫人救命。”
听到贾茁的声音,刚刚清醒的姑娘家,一下子挣开两个丫鬟,跪到马车前,不停的磕头道。
“出了何事。”板儿一听,只当此处有山匪,顿时紧张起来。
姑娘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人掀开车帘看着自己,清俊的五官配上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微黑的肤色,都不是时下美少年的标准,却让人看了觉得格外的安心和踏实。
从这种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比玉团一样的公子哥嘴里说出来的,无来由的就更让人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