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杨小羊从三年级开始就时常在我耳边说。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落下,她松了口气把藏在书缝里的手机掏出来看,“快走吧,他们已经放学了。”
“去哪里?”
“还不知道,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
我把卷子装进书包,掏出手机打了一个字又删掉,想了想直接拨通电话号码,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哥。”
“放学了?”江沨那边很安静,嗓音低低的,我忍不住把听筒更靠近耳朵一点。
“放学了,”我说,“哥,我跟同学一起出去吃饭,晚点再回家。”
“好。”他咳嗽一声。
“你生病了吗?”我连忙问。
“没有,刚刚讲完报告。”停顿了一秒他又问:“都有谁去?”
“我同桌,你见过的。还有以前的两个同学。”
“别太晚。”他嘱咐完又补充:“不许喝酒。”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喝酒,但我还是乖乖保证:“我们不喝酒。你早点回家休息吧哥,不要太累了。”
我这么说着却不想挂电话,他也不说话,浅浅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电流般搔的耳朵痒痒的。
杨小羊挂了电话走过来拍我肩膀,“走吧江晚,酒吧走起!”
## 36
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远。
“你在打电话啊?”杨小羊看到我举着手机问。
我点头:“我哥。”
她猛地抬起双手捂住嘴,睁大眼睛,一脸说错话的惊恐表情。
“没事。”我安慰她,面对电话却失了语。
江沨也许是听到我们的动静,很轻地笑了一声,哑哑的。
我又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哥,我……”,我想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现在就回家。
他打断我:“去哪个酒吧?”
我仰头看着杨小羊重复一遍。
“啊,就是艺术园里新开的,静吧,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杨小羊又凑近了点儿对着电话说:“哥哥,你放心吧,我们都不喝酒,聊聊天就马上回家。”
“好。”江沨的声音浸着笑意,却掩不住浓浓的疲惫,“去玩儿吧,结束了告诉我。”
当初给陆周瑜画室当模特的那幢圆柱形建筑连带着附近的空地,一起被规划成了海城艺术园区。升高三之后我就没有再来过,半年而已这里拔地而起不少奇形怪状的建筑。
找到他们说的那间酒吧,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装字,门头只有一块巨大的空白发光板,莹莹白光映出两扇黄铜色大门上的斑斑锈迹,像是个废弃工厂。
“是这儿吗?”杨小羊嘟囔着,“看着这么不靠谱。”
我一手推开门,沉沉的钢琴声倾泻而出。
本以为酒吧会是人影幢幢,灯红酒绿的景象,但门内却异常清净。
吧台前缀着三三两两的背影,裸露在墙外的钢管钢筋张牙舞爪地盘踞在上空,与之对应的是满地的高过人头的绿植,周遭的卡座隐匿其中。
灯光偏冷,暗暗地铺下一层薄冰似的,空气都变慢了,流淌着淡淡的甜味儿,有点像外公酿的葡萄酒。
“这也太!”显然这不是杨小羊想象中的酒吧,她停顿了一下,“太,太那个了吧!”
灯光模糊,过道曲折,只能容得下一人。我和杨小羊一前一后勉强辨认着墙上的指示牌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