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浮出嘲讽的笑意。
予他些许恩情,难道就想让他当奴才去侍奉那病秧小殿下么?
妄想驾驭他的人,只会日后摔得更惨。
阳光甚好,萧棣坐在蒲团上,倚着门廊抬起眼,目光不由得落在那本小书上。
他心念一动,没忍住翻了翻,书里讲的依然是些最简单的姿势,比如怎么去牵辔头,怎么减缓马速等。
萧棣嘴角轻抽,又往后翻了一页。
他的本事都是从幼年学出来,长在骨子里的,不一定能教好旁人,
这本书虽看起来笨拙稚嫩,但至少能一板一眼的把人看护好。
谢清辞细皮嫩rou的,若是摔了自己岂不是还要自己哄?
萧棣想着,有这功夫,还不如再多看几页呢。
第二日一大早,萧棣便看到几人在院子里骑马。
空气里浮动纤尘,阵阵笑语声不住传来,谢清辞今日穿着月白窄袖袍,身形在阳光下显出几分单薄的清俊。
好吵闹。
萧棣微微皱起眉头。
他昨日已看了那书册,对教导旁人骑马也做到了心中有数,但真的到了今天,却只立在窗旁观望,并未主动上前。
心底早已万籁俱寂春风不度,外头那么热闹明媚,让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萧棣看了半晌,却发现谢清辞始终站在马旁观望,从未真正的骑上马背。
萧棣渐渐了然。
谢清辞是在害怕。
他虽笑起来眉眼弯弯,但接近马匹时却怯怯的,眼尾那颗艳如海棠的小痣也颤巍巍,无端显出几分可怜。
倒是和那次凶巴巴对他拳打脚踢时判若两人。
也是,谢清辞从马上摔下来不久,他这么娇气,必是害怕的,只是不晓得为何还要硬着头皮骑马?
正在思量,窗外又传来几声起哄。
萧棣望过去,发现谢怀尉果然也来了,他在马背上翻转挪移,做出各种惊险漂亮的动作,引得一片叫好声。
隔着日头望去,能依稀看到谢清辞正一脸笑意的仰脸,和马背上的谢怀尉说些什么,眼眸里盛满了亮晶晶的艳羡。
像是落了春夜的星辰。
萧棣倏然握拳,不由想到——
那个动作他也会,还是他八岁时就会的伎俩,谢怀尉也就是骗骗外行人罢了。
谢怀尉讲得很是兴奋,他似乎在讲解骑马的姿势,还一股脑怂恿谢清辞上马。
萧棣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出房门,瞥了一眼,发现谢怀尉拿着缰绳的姿势也和那书上不同,显然是自己的经验。
他又冷冷想,若是谢清辞按此人所说学马,岂不是要误人子弟?
到时出了事,说不准还要让自己顶缸。
萧棣大步走上前去。
众人见到他一身冷意的走出来,一时间都怔在原地。
萧棣走到谢怀尉面前,缓道:“你骑马时手肘的姿势有误。”
谢怀尉笑意登时僵在脸上,他认出萧棣,语气里有几分轻蔑:“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罢了,这有何对错?本王用这姿势骑了半辈子的马,不知取了多少项上人头,用你来多嘴?”
昔日在战场,他和萧棣便互相敌视较劲,如今身份云泥之别,萧棣竟又来挑衅他。
“战场上马速快,纯属侥幸。”萧棣不卑不亢道:“而三殿下骑马较慢,需长时间握着缰绳,这样的姿势不会趁手。”
谢怀尉莫名一滞:“……”
萧棣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要学,自然要学最正确的,如果一开始走了岔路,岂不是难纠正。”萧棣语气淡淡道:“难道你还想让他再摔一次?”
谢怀尉本来气势汹汹,但一听此话立刻蔫了,他认字少,又因为谨慎总觉得没底气教谢清辞。
谢怀尉看了看自家弟弟,对萧棣哼道:“难道你能教好清辞?”
萧棣微微蹙眉。
他的心思本不在教谢清辞骑马上,但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多和除掉庞章无关的废话。
那人摔不摔,和自己有何关系?
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由得引马走到谢清辞身旁,不容置疑道:“先上马。”
谢清辞肩头下意识的一缩,也不知怕的是马还是牵马的人,鼓了鼓勇气才道:“这个马缰,你会一直牵着对吗?”
萧棣冷眼旁观谢清辞慢吞吞坐在马鞍上,漠然开口道:“要信你自己。”
他看得出谢清辞显然害怕,只拉着马缓缓走着。
“萧棣你放肆!”谢怀尉立刻从方才展露身手的得意中清醒过来,Yin了脸色警惕的跟上:“你当心啊!敢把我弟弟摔了你有八条命也赔不起!”
察觉到坐在马背上的谢清辞身形紧绷,萧棣瞥他一眼,缓缓道:“它们都是训练好的马驹,血统优良,若无特殊情况,不会无缘无故惊马。”
跟上来的谢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