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覆在脚下光滑的石板路上,朦胧如梦。
“殿下,你今日……为何那般信任我?”
两个人并肩走了半晌,萧棣的声音才闷闷传来。
也不知这句话憋了多久,思索再三,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谢清辞没来由便觉得心酸。
那些证据皆不严谨,萧棣又为何会觉得,自己会相信那些漏洞百出的证据,不相信他这个会脸红的活生生的人呢?
夜风里,谢清辞噙笑,双眸明亮的望向萧棣:“你既叫了我哥哥,我又怎能听信外人之言疑你?”
萧棣心里发烫,他无法和谢清辞一样坦荡,轻轻垂下眼睫。
哥哥竟然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他么?
若是哥哥有一日知道,这两个字之后不是敬重,而是背德和占有……
哥哥还会如此待他么?
“你现在余毒未消,”谢清辞看他似有心事,便叹道:“有心思琢磨这些,不若去好好喝药调养。”
余毒未消……萧棣看了一眼好骗又心软的小殿下,暗哑应下。
谢清辞忽然想起一事,看向萧棣:“你还未说你为何会来此地?”
萧棣眼眸一暗:“……”
他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是为了怕哥哥害怕,想让那些灯盏始终亮着吧?
羞耻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萧棣有什么难言之隐,从脸颊到脖颈都羞红了,谢清辞倒忍不住翘起唇角:“无妨,也没人逼你说。”
也许是萧棣这模样太过任人揉捏,谢清辞做了上辈子做梦也不敢想的动作,他抬手,像是摸小老虎耳朵似的,爱怜的揉了揉萧棣头顶的发髻。
上一世总说无耻的话挑衅冒犯自己,这一世嘴里偶尔喊打喊杀,其实动不动就脸红……
原来阿棣也能乖顺……
萧棣眼眸微暗,忍不住抬头望向谢清辞。
哥哥穿着宽袍大袖的衣衫,抬手时,整只如雪色般白皙的胳膊若隐若现……
在夜色中格外撩人心魄。
“没银子了就去我库房取吧。”谢清辞揉着萧棣的发髻,心里生出了几分疼惜:“莫要委屈自己,明白么?”
他也是今夜才晓得那灯油竟是萧棣用自己的银子采买的,萧棣此时的处境,想必存些积蓄也不容易。
自己库房的银子倒是不少,拿去让萧棣花销也是无妨的。
萧棣眼眸一亮,灼灼追问道:“殿下,那我一月有多少份例啊?”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谢清辞一滞:“???”
萧棣还挺把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当回事儿。
他轻咳一声,轻笑道:“阿棣的吃穿用度,我还是能担负的。”
言外之意,多的花销自然没有!
*
温泉事件后,谢清辞一直在宫中将养。
等他养好了病,却发现宫中却愈加热闹。
宫中的太学即将开课,魏丞选拔了不少十几岁的少年入宫侍奉皇子们读书,这几日恰是少年走动来宫中报道并去拜见主子的日子。
一般皇子读书,一人也只有两三个伴读,但这次太学选拔的少年不少,算下来竟有二十余人——如今恰逢开国,不少勋贵是马背出身,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却深知陪天家读书的好处,一个个都挤破头皮,想把孩子送入宫中读书,受教于大儒,相伴于皇子。
这些人挤破头皮想进宫,该念书的正主儿却是一个也不急,谢怀尉每日都要来看谢清辞,还嚷嚷着让萧棣陪他去宫苑骑射。
“萧棣没记恨本王吧?”
谢怀尉偷偷看了门外,萧棣坐在蒲团上,正眯眸晒太阳。
谢清辞哭笑不得:“你看看窗外,那么多人都立志进学,你就没什么触动?”
“哦……”谢怀尉摆出一脸好问的模样:“所以我该有什么触动吗?”
“……你不觉得自己也该趁机会多读写书?”
“人各有路。”谢怀尉不以为意:“我是父皇的亲儿子啊,又帮他打下了江山,他们这些人虽然有爵位,但不读书也无法立足于朝廷,我和他们当然不一样。”
谢怀尉在冰轮前吃着蜜瓜,一脸美滋滋。
“他们不能立足朝廷……”谢清辞若有所思:“也不知是谁,因为不读书每天都在朝上被别人怼?”
谢怀尉吃了读书少的亏,这几日没少吃那几个新上任内阁官员的冷嘲热讽!
最最可气的是,他还经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过分了吧。”谢怀尉被戳痛了,一脸愤慨:“我好歹是你兄长。”
谢清辞道:“唉,我最近在读史书,真羡慕有的人,有个战无不胜,容颜伟岸,熟读兵法的哥哥。”
谢怀尉立刻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有一个战无不胜,容貌伟岸的哥哥了么?”
“可是还没熟读兵法啊。”谢清辞话锋一转,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