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川抿了抿唇, 鸦睫轻颤,垂眸低低道:“……你三十五天都没有来。”
自从上次晏瑜神色匆匆地离开后, 当时顾辞川以为晚上或者第二天就会等到她再来。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晏瑜竟然整整三十五天都没有再来过这里。
晏瑜之前明明每天都会来这里陪他, 有时候一天甚至会来好几次。然而那一次,她行迹匆忙地转身离开后就再没回来。
晨光破晓,月落星沉, 晦暗的光线从顶楼风机的缝隙里努力钻进来又匆匆离开,这样来来回回了三十五次。
顾辞川闷葫芦一般的别扭性子前两天还板着脸暗自一个人默默生气,以为只是晏瑜事务繁忙一时之间抽不开身,第三天他却实在是忍不住了,等到邵关不在的时候主动问起前来送饭或巡察的狱警。
狱警们是轮班制,几乎都是些生面孔。
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守在高能屏障离得远远的,并不靠近。
有的狱警选择直接忽视顾辞川的提问,有的在顾辞川的眼神一望过来就吓得哆嗦着身子跑远,有的则是一问三不知, 含含糊糊地回答说监狱长大人最近似乎不在卡特拉斯。
“不在卡特拉斯,那她去了哪里?”顾辞川蹙起眉头沉声问道, 哪怕他只是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仍显得冷峻凛肃, 不怒自威, 竟让狱警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隔着高能屏障,狱警仍然站得老远, 他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回答道:“这我们也不太清楚。”便很快转过身去了。
顾辞川垂下眼睛,只能转身自己推动轮椅离开了高能屏障,默默地待在墙角,望着狭窄光柱里的灰尘乱舞四散发呆。
他开始忍不住一遍遍地回想起那天晏瑜离开时候的细节。
那天晏瑜走的时候神色匆忙,似乎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可她只丢下一句让他乖一点好好休息便急遽离开。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让她这么久都没回来,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还是说,那天他做错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晏瑜那天本来好心想扶他,他却不识好地拂开了她的手,逞强地非要自己从轮椅移到床边,却不自量力地摔倒在地,他那副狼狈又不堪的模样根本无从遮掩,尽收她的眼底。
顾辞川凝神回想的神色蓦然变得Yin沉起来,他面色僵硬地看向自己轮椅上的双腿,心头猛然一颤。
自己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不能走路,离开了轮椅甚至只能在地上爬的废物……
晏瑜嫌弃他也是正常的。
所以晏瑜才会这么多天不再来看他,他对于她,不过是一时之间逗乐的玩意儿罢了。
顾辞川不仅抱着担忧晏瑜安危的心理,他又忍不住陷入自卑和厌弃自己的境地里,惶然无措的情绪如同滚滚流沙,将顾辞川缓缓吞噬直至淹没,他就这么日忧夜思地等了晏瑜整整三十五天。
好不容易等到晏瑜回来,她却非但没有半句解释,还是这样一副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辞川面上不显,仍旧是一派冷肃淡漠的模样,似乎什么都让他波澜不惊,但顾辞川心底却是又生气又委屈,他这些天来的酝酿的情绪就像块吸满了水的海绵,好像只需要被人轻轻戳一戳,他都快要忍不住溃堤了。
“……你三十五天都没有来。”
晏瑜这才恍若大悟:“噢,我这不是有事情吗,去了一趟科尔星系,这次是耽搁得有些久了,”她顿了顿:“奥斯汀没有告诉你吗?”
她走的时候明明叮嘱过奥斯汀好好照料顾辞川的。
顾辞川垂下蓝眸,喉结滚动,声音透着几分喑哑:“没有,他没有来过。”
“没人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晏瑜闻言讶异地微微扬起眉毛,自言自语道:“难道奥斯汀当时没听到,还是他最近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一回卡特拉斯就来见你了,还没来得及去找奥斯汀,等会我问问他怎么回事,奥斯汀一向细心,这次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相处得久了,晏瑜其实跟最开始相比也要更了解顾辞川一些了,知道他虽然表面看着冷漠淡然,其实却是个倔强别扭的性子。哪怕他心里面再不开心,却像个闷葫芦一样自己默默生气,就是憋着不愿说出来。
笨得要命。
“以后哪怕事态再急迫,我也一定亲口告诉你我的去向。”晏瑜这才恍然顾辞川开头见面那咄咄逼人的神态是因为什么,她语气带着歉意地说道。
顾辞川怔怔地抬头,蓝眸里波光摇曳,就如同霁色晴空,水色潋滟:“好。”
顾辞川顿了顿,又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他既担心她的安危,又担心她是不是厌烦憎恶他了。
他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而晏瑜给予他的每一滴暖意,都足够让他贪婪汲取却又害怕失去。
当听到晏瑜说到她一回来便只顾着来见他的时候,顾辞川这些时日以来压抑已久的满腹的恼怒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