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鬼闻声止步。
“我陪你去!”烟鬼一把掀开身上的毯子,纵身一跳,安全落地。
我赶紧把笔记本放回书桌里,三加二除五的一下子翻出窗户,趴在阳台上朝下观望。女生宿舍外的走道灯全亮了,把靠近那一片的杂草坪照的泛起昏黄的光。石薇手里拿着扫帚,带领着两个手里拿着拖把的充满男孩子气的女生,一路追赶喜欢抽烟与恶作剧的烟鬼。烟鬼的左脚好像受伤了,跑起来一拐一拐的,估计是石薇下的重手。
烟鬼看见了我,挥手大叫:“救命!”
都疯了,叫的比狼嚎还大声。大半夜里这么个闹法,怪吓人,没被吵醒的家伙全得做噩梦。不过,我超奇怪,学生差不多全给吵醒了,老师却一个也没醒,难道——他们全死噩梦里了?
借着电筒发出的光,我在凌雪的书桌里顺利翻找到笔记本。我有点小激动,像玩海盗游戏时找到藏宝图。笔记本是很普通的笔记本,街面上最常卖的那种,封面上是卡通画,一厘米厚,敞开式,本上不带扣锁。或许正因为它很平常,连扣锁也没有,我不自觉的犹豫起来。如果本上有锁,我会受神秘感与好奇心的牵引,不假思索,利索的打开锁,一窥本内的真面目。笔记本上的扣锁完全是小儿科,一枚挖耳也能轻易将锁打开。
该等待迎接美好的早晨到来,才不会被懒惰耗去宝贵的生命……”
“你个臭烟鬼,你不是存心的,你干嘛要跑呀!”
笔记本躺在书桌上,电筒光照射在笔记本上,我的目光停驻在光柱上。笔记本上没有锁,我猜想里面不是写的日记,也不会是啥重要的个人隐私,但凌雪每天都在很认真的写,她究竟在写什么?里面到底记录着怎样的事?我还是很想知道。我缓缓拿起笔记本,手却在微微的抖,迟迟不肯打开。我很矛盾,我知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放在情场上依旧有效,才会萌生偷窥凌雪笔记本的念头,可笔记本就在手里,我却彷惶不安,我看后会心安理得吗?我会愧疚自己无耻的小人行为吗?凌雪如果知道了,会气狠我这样龌龊的伪君子吗?我很担心。我想,我该终止偷窥计划,立刻离开教室。
“叫你装大头鬼,我打的你变大头鬼。”石薇一路追一路叫,与另两个女生一起在杂草坪上围追堵截烟鬼,很有穷追不舍的干劲。
“啊哟!”一声惊叫,忒惨,烟鬼让杂草坪中央的石头给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紧接着,石薇等人趁机追上他,用扫帚和拖把将他摁住,严刑逼供他说出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以及应得到何种悲惨的下场。看架势,若烟鬼誓死不招,石薇会使用国策——抗拒从严,折磨三年。
“诶——诶——,别误会呀,我只是刚巧路过你们窗口而已,没成心装鬼吓唬人,别冤枉我呀,先查清楚好不好?!”烟鬼一边鬼叫着狡辩,一边抱头鼠窜,朝着杂草坪更深处逃去。
烟鬼不知悔改,嬉皮笑脸,娱乐精神更甚,“干脆这样,我们去女生宿舍的窗户外装鬼,比如僵尸跳啦、冤鬼哭啦、大头鬼伸长舌头啦之类的,保管不会无聊,特有趣,如何?”
我立马扔掉手里的烟头,高举右手,很正经的说:“我坚决否决,女生生起气来,比女鬼可怕多了,我更情愿去桥上喝西北风。”说完起身往宿舍外走。
这时,操场上传来嬉怒打骂的玩逗声,我能分辨出来,其中有烟鬼和石薇。以我的聪明才智,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烟鬼不安分,没听进我的劝言,跑去女生宿舍外装鬼吓唬人,结果惹上了石薇这个麻烦精。我为烟鬼的命运担忧,他本该死在肺病上,这下可好,可能要提前死在石薇手上。
我说:“烟鬼你也睡吧,你看你,快激起民愤了。大半夜不睡觉,是挺无聊。”
“是呀是呀,你个烂烟鬼,站住,不许跑!别跑!”
“停,吁……”刘、关、张三位同学同时出声,制止了烟鬼继续长篇大论,活脱脱像是三英战吕布。
我出了宿舍,直奔教学楼二楼,从事先被我松开栓子的窗户翻进教室里。教室里很暗,很静,我首次觉得教室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特别安详,使人安心。我有些做贼心虚,不敢开灯,摸着黑朝凌雪的书桌前进,一个不小心,脚趾踢到桌脚上,那股疼劲直钻进心眼里。我赶紧坐到凳子上,脱下鞋,一边揉脚趾,一边骂电筒不争气,骂它是瞎眼电筒,还把它在桌面上狠敲两下。哈!它挺贱,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让我敲了两下,居然又亮了,照出的光更胜从前。早知道它是这德行,我该早些揍它,玩命的揍。
我边走边说:“我去厕所大便,你要敢跟着来,小心我插你。”
欲动的叶尖(八)
我不同情烟鬼,虽然他给我抽了支中华,我还是不同情他。他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自食其果。先是他自个脑子有毛病想出装鬼吓女生的损招,后又是不听我的劝阻,自个硬是要往枪口上撞,活该受罪。他本来可以逃掉,却让石头给绊倒,这就叫天意,那块石头正是他自个前一天为整蛊张波而放在那里的,这就叫天意与人为紧密合作,不可逆,活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