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栽种着成片桃花,桃花花枝稠密,重重叠叠。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跪在桃花树下,他脸色苍白,殷红鲜血浸透黑色衣裳,顺着被尖利物体割破的衣角往下滴,染红周围泥土。
少年目光平静如一汪死水,正冷冷注视江怀玉,也不知看了多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注意到江怀玉推开窗向这里看来,只瞬间,谢眠弯眼扬起笑容。
笑意从眼中漾开,干净纯粹,洗尽Yin冷,叫人以为刚才看到的是错觉。
“师尊。”
谢眠轻声喊道,声音嘶哑,疲倦之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欢喜,“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江怀玉手扶着窗框,隔着花枝,遥遥看着谢眠,刚才那种如毒虫猛兽盯上的感觉随着谢眠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法制止的寒意。
江怀玉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停滞在他身上,这目光让人不由想起禁地时。
被禁锢,被冒犯,无力冰冷死亡
原著里原主的下场不断浮现于脑海,江怀玉背后起了层薄汗,微微握紧扶住窗框,他回想着原著里原主对谢眠的态度,皱起眉,厌恶道:“本尊醒没醒关你何事。”
谢眠眼中欢喜消失,他垂下眼帘,神色落寞,“师尊……”
话没说出口,谢眠脸色微变,嘴角溢出丝血。
“谢眠!”偏殿传来魏延怒斥声,“你别以为我不在你旁边看着你,你就可以造作,谁允许你说话了?”
余光瞥见风铃叮叮当直响,魏延一个翻身从美人膝上爬起,一脚踢开还想攀附而来的美人,随意拉上腰带,冷系两声,往谢眠跪的地方快步走来。
“吃了熊熊豹子胆,不好好跪着领罚,敢说话,当我魏延是空气。”
魏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长明殿上空,谢眠没理魏延的话,他缓缓擦掉嘴角血ye,站起身,走到窗前,面对江怀玉重重跪下。
“禁地时,师尊来救弟子,弟子却恩将仇报,失去意识,冒犯亵渎师尊,弟子……”
谢眠停顿了下,运转灵力祭出佩剑,他睫毛轻颤了下,抬手握剑朝自己胸口刺去。
“弟子罪该万死。”
江怀玉:“!”
“住手!”出于职业道德,江怀玉想也不想,弯腰从窗口一把抓住谢眠的手。
“师尊?”
谢眠明显一愣,抬头看向江怀玉。
锋利剑刃倒映着江怀玉修长手指,对方温热的温度通过抓自己的手传到手腕,谢眠眼中浮现一丝Yin霾,很快又消失不见。
江怀玉在抓住谢眠的手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他崩人设了。
换做原主,原主此时应该是喜闻乐见,而不是去抓对方手,去阻止。
江怀玉甩开谢眠的手,一根根扳开谢眠握剑手指,夺过利剑,站直身体。
“你以为你冒犯亵渎了本尊,一死就了之?”
剑尖抬起谢眠下巴,江怀玉从上至下,居高临下的睥睨少年,“你死这里,本尊怕弄脏了长明殿。”
第五章
少年垂下眼帘,握紧拳,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泛白。
半响,哑然失笑,苦涩道:“师尊见谅,是弟子考虑不周。弟子会死远一点,免得脏了师尊的眼。”
江怀玉:“……”
正值夕阳西垂,江怀玉顺着拢着一把轻尘的阳光注意到赶到这里的魏延。
魏延没有说话,悄然站在谢眠背后,幸灾乐祸得看着谢眠,他腰间吊坠被风吹动,发出愉悦的声音。
跟原主一样,巴不得谢眠死。
江怀玉目光顺着魏延往下,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脑子里那个将黑莲花赶出师门的想法直翻腾。
与其等谢黑莲花出手害自己,抓对方把柄,再借把柄赶出师门,不如乘现在就把对方赶出师门。
玄魏宗宗规,弟子若没犯什么大错,师尊是没有资格将弟子赶出师门,除非弟子自行退出师门。
冒犯亵渎师尊本应该是犯了大错,不过这个大错是因为师尊先动手,导致对方神志不清才冒犯亵渎,按理说,这并不是谢眠的错,而是师尊的错。
江怀玉看了看自己人设,浑身上下就没写会讲道理两字。
作为一个不讲道理、无理取闹、飞扬跋扈的师尊,江怀玉决定无视错误,借此让谢莲花自己退出师门。
江怀玉厌烦的皱起眉,利剑在他手中碎成粉末,而后,抬手啪的一下拍在窗沿上。
拍得太用力,掌心一阵钻心的疼,江怀玉疼得差点缩回手,忍住疼痛,江怀玉冷笑一声。
“谢眠,本尊是叫你滚出师门。”
利剑粉末从头顶散落在头顶,谢眠怔住,他把头低下,比刚才更低。
“弟子知错,师尊怎么罚弟子都行,就是……就是杀了弟子,弟子也绝无怨言。弟子不想走。”
江怀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