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能受这么大罪么。你到是舒坦了。嫂
子还躺在医院呢。他就有些生气。
第三天。从医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白小玲骑着家里那辆人力三轮车拉着
彩虹。快到村里的时候,彩虹叫白小玲赶紧把车给停下了。
「怎么了?」白小玲不解地问。
「时间还早。咱们在这儿说会儿话吧。」实际上彩虹是怕有人看见后说闲话。
车子就停在路的一边,因为是晚上,四周一片黑暗,从这里看去,白家庄已
经是万家灯火了。天空繁星点点,却并不能给这片大地带来多少光亮。可就是这
点光亮彩虹也不希望看到,她觉得这光亮很刺眼,觉得这光亮太眩目。
因为刚做过手术,彩虹的身体很虚弱,无力地躺在车厢里,什么都不想说,
但她心里却在想着好多好多事情。
骑了一路车子,白小玲也累了,爬在车把上,要睡的样子。
就这么等待着,两个人确实没有了话题,没了言语,她们等待着灯火熄灭,
等待着繁星消去。等待着彩虹所期望的真正的夜。
人做的好些事情都是需要黑夜来掩护的,这件事就是。
她们进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这几天白家庄的人全都在忙地里的活计,
大多数人家累得天刚擦黑就回屋睡觉了。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即使遇
到了,只要不出声,因为天黑的缘故,也看不到对方是谁。
她们到家的时候,白老汉还在屋檐下坐着,吸着烟,看不清楚模样,只能看
到那烟蒂在一闪一闪的。白小玲当做没有看见,径直向前骑去。彩虹费力地要下
车的时候,却发现了白老汉。
「爹——」彩虹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哼——」这是鼻音,这声音里含着明显的不满与怨恨,这声音里更是含着
一股子很大的火气,一是自己给儿媳好几次暗示。他都没有来。二是自己的话他
都不听。自己就回了娘家。这火已经燃烧了好几天。白老汉又说,「这么忙去娘
家干啥?你娘家又不缺劳力!」
他的火气,彩虹感觉到了;而她的羸弱,白老汉却丝毫没有察觉。
男人粗心大总真是粗心得厉害,女人细心也总是细心得夸张。男人与女人之
间总有不和谐的地方,所以就有了争吵。
「爹——我——」彩虹想解释却无力解释什么。
「嫂子。——咱们进屋去!坏老头。」白小玲搀着彩虹的胳膊就要往屋里走。
「你们到底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白老汉站起来,终于把心里的疑惑
说了出来。这些天来,他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先是白小玲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其
妙地发生了转变,接着又是彩虹在地里的活计最忙的时候先是去赶集,接着又回
了娘家。这些事来得都很蹊跷。不过,白老汉心眼直,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本
想就由着她,可一连多日总这么蹊跷,今日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听到了白小玲的
一声坏老头。白老汉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发起火来。
「我——。」彩虹回头要说话,却被同样怒火压身的白小玲抢了先,道,
「我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管你什么事?老流氓!」
「小玲—。不许这样说。—」彩虹极力呵斥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
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你这个小妮子!」白老汉真是气急败坏。这个「老流氓」的称谓。让他恼
羞成怒,何况是当着他儿媳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没有理由让他不动怒。白老汉说
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妮子!我老汉怎么着你啦?你说我是——是流氓?」
「哼。哑巴吃饺子——你心里有数。」平时。白小玲是一个腼腆的孩子,但
因为有一个能说会道的娘,她嘴皮子也够利索的,想来这句歇后语应该就是从她
娘那里学来的。
「我怎么心里有数了?」白老汉一副不把事情弄个明白誓不罢休的阵势。
彩虹用力拉住了白小玲,一边近乎哭泣着去求白老汉,「爹——你们别吵了!」
「我倒要让她说说,我怎么老流氓了?」多种愤懑在身,白老汉已经完全失
去了理智,唉。男人真是太粗心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不想想自己都
做了哪些事白小玲也毫不示弱,他想起嫂子这几天遭受的种种委屈,挣脱了彩虹
的手,也喊道,「你做的好事你心里还不明白!」
「天啊!」
只听扑通一声倒地的响动,此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声响。
白老汉与白小玲僵持了一会儿,往回看时,彩虹已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