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珍今日也是那天之后第一次上门村长家。
倒也一点不尴尬的推门进院。
“姨祖母,是我啊。”
老村长正在堂屋翻着户籍名册呢,秋收过了,就到了该纳税的时候了。
“海珍?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老村长昏黄的双眼闪烁了一下,不过见海珍神色自然无龃龉,也索性放下心思和以前一样。
海珍拎着鱼,见老村长家只有她一个人在,也不见外,在院子里打了桶缸里存着的海水,找个木盆装了就要往灶房里端。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老村长伸头见到竟是还张着嘴的黄花鱼,就想让海珍拿回去。
“哎呦!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客气,上这么大的礼,这鱼可还活着呢,赶紧拿海水装着,拉到县里码头去卖了,能有几百文呢。”
海珍让过老村长上来阻拦的动作,笑笑道:“这是我们自己捕的,无本的东西,拉到码头说不定就翻白肚了,到时候几十文也卖不上,倒不如自家人吃个新鲜。”
老村长见海珍依然故我,又听她说是“自家人”,有些难受,更多则是欣慰。
这黄花鱼价格高,就算是死鱼也能卖几十文一斤的,一般渔民自己捕到也说什么不会舍得拎回家吃,所以海珍说的“吃个新鲜”也不算错。
“那行吧,我这把岁数了,还能吃到隔辈送来的黄花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说着转过身背着海珍抬手按了按眼角
这话说的自然是夸张的,不说钱叔,就是钱伯年节的往家里拎节礼,虽然没有黄花鱼,但价值也丝毫不少。
只不过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海珍还能拎着重礼上门,她是感动,也是高兴。
海珍专做没听见她声音中的哽咽,多少有些可怜这个受了孙辈拖累的晚节不保的老人。
片刻后,老村长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正好海珍也从灶房出来了。
“行了,你一会就别走了,你三姨和姨夫一起下地了,等会回来让你姨夫好好做一桌菜,有什么事,边吃边说。”说完就要把海珍往屋里带。
“你这丫头学问不错,正好来帮我看看这户籍名册,我这老眼昏花的,也干不了几年了。”钱老村长意有所指的道。
海珍一听就明白了,老村长有意让钱家人接任里正和村长的职务,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她。
可海珍不愿看到老村长带着愧疚和补偿的心思做这事,更不乐意接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活。
开玩笑,当朝大员都不乐意做,小小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里正她稀罕吗。
“我看姨祖母可以带着三姨一起帮您分忧的,钱家是耕读之家,听钱文说,当年三姨学问也不错的。”
“哎,”老村长脚步一顿,也明白海珍的意思,也顺着转了话头:“她娘确实不错,但也是只比一般人好一些,她记性不好,比起老大差远了,再说那时候家里也供不起两个孩子进学,索性让老三过了童蒙就下来了,后来老大出息了,家里也不缺钱了,还想让她重新捡起来,她也不干,说这么多年都忘了,哎,到底只是个白丁啊。”
最后这句话,老村长语气中满满都是惋惜。
“一个家族的人,各有各的责任,哪个环节都不能少了人,大家都是为了家庭奉献的,谁也不比谁低贱。”海珍倒是不赞同。
说的倒是让老村长一愣,扭头看来,似乎这一瞬间才真正与钱文口中那个韬光养晦,深不可测的高人形象画了等号。
“好!海珍说的没错!”钱叔和其夫郎一进院子就听见海珍说的这句话,顿时觉得说到她心坎上了,忍不住大赞。
“娘,你不要总觉得亏了我似的,我这人性格我自己知道,绝对比不得大姐有颗七巧玲珑心,若是让我去做官,早不知得罪多少人了,恐怕连上峰下的命令都听不懂。”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在您身边承欢膝下。而且您身边要是一个儿女都没有,人家不得戳脊梁骨说我们不孝顺啊。”
钱叔这么多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话了,偏偏她娘总是听不进去,一说起当年的事就忍不住念叨几句。
“哎你呀……”老村长也不愿意在晚辈面前教训女儿,索性把这话掀过去。
钱老村长家平时只有一家三口,今天多了海珍倒是多了几分热闹。
钱叔好像碰到了知己一样,不停地拉着海珍拼酒,一边嘴里说着从钱文那边算,她们也是半个同辈了,喝酒不用海珍让着。
另一头她的夫郎则带着感激的还是把海珍当做晚辈多一些,不停地给她夹菜,两条清蒸黄花鱼大半条都快被他夹到海珍碗里了。
老村长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也不禁笑呵呵的唑了两口小酒。
酒过三巡,也该说正事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姨祖母或是三姨帮我联系个靠谱的师傅,我想盖新房。”
钱叔一听海珍说是盖房子不是修房子,与老村长对视一眼,直言道:“你想盖什么样的,是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