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了秋,即便是皇宫里的甬道上,也遍有萧瑟之感,大片的银杏叶顺着风吹的路线飘落下来,小太监总是来不及清扫就又落下新的来,远远看上去,像秋风在画一幅金黄的画。
画中间的一条小道上,有个梳着简单发揪的小丫鬟,着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刚从内务府取了衣食往回走。
“小蝶姑娘,小蝶姑娘!”内务府上个月腿受伤的小季子叫住她,六公主曾顺手救过他一回,小蝶闻言转身随他走到角落,小声问道:“怎么了?”
“小蝶姑娘听说了没?要和北燕联姻的人据说被换成六公主了!”
小蝶眉头微皱,“小季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小季子一脸着急:“是真的!六公主曾救过奴才一回,奴才就是天大的胆也不敢编排六公主,奴才的师傅张公公在近前伺候,昨日里他喝了酒多说了两句,我才听来的,六公主曾救过奴才一命,奴才决不敢欺瞒!”
小蝶端着盘子的手紧紧握了握,正思忖着,内务府管事在门口喊小季子:“不要命了是吗!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前些日子受的伤好透了是吧!”
小季子给小蝶使了个眼色就赶紧上前:“奴才不敢!”说着屁溜的回去做事了。
内务府管事远远瞧着小蝶,轻蔑的笑了句:“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这宫里的女人呐,不管是谁,都要嫁人的,难不成躲到冷宫里去就安全了吗?切!”说着就哈哈着回去指使下人了。
小蝶闻言内心大为惊恐,如果说小季子的消息来源还算不上很可靠的话,内务府管事的反应也证实了此事并非空xue来风,想必几个宫里往返于此早就有了风声,她盯着盘子里素色的衣服和简单的吃食,双手紧紧握了握,就往回跑。
甬道上金黄的银杏叶随着她的脚步一个个翻起,好像秋天在急切的翻晒这幅画。
长清宫格外偏僻,这些年自皇上不去以后,渐渐冷清了起来,再加上前朝长清宫就是冷宫,宫里人对宁妃和六公主都不待见,所幸皇上对宁妃没了想法,一直许她六公主养在身边,聊表安慰。
实在是太远了,小蝶跑到一半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经过长乐宫时,正赶上二公主给皇后请安出来,小蝶匆忙忙行礼:“给二公主请安。”
安然一脸开心的样子,“起来吧,本公主今儿高兴,忙你的去吧。”
“是,二公主。”
安然转身离开,小蝶正欲跑,安然回头灿烂的笑了一下:“好好和六妹妹感受这最后的快乐吧!哈哈哈。”说着和下人离去了。
小蝶眼泪噌的流了出来。初时的慌乱在这一刹那仿佛得了确认,虽还没有皇上的旨意,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六公主平安喜乐的日子怕是一朝就要打破了,长清宫,有难了。
转身就跑。
银杏叶在她的身后飞舞,极美。
长清宫。
宫墙院内几个站岗的侍卫正窃窃私语着,小蝶端着衣食细耳听了一下,恼怒在脸:“不要乱嚼舌根,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几个侍卫沿着墙边默默走了过去。
“六公主,六公主,他们说要把你嫁到北燕国去!”小蝶叫嚷着小跑迈进前厅大门来说。
“嘘!母妃在睡觉。”六公主落凝从边侧床边回头嗔怪的看她一眼,给宁妃盖好被子,缓缓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落凝出来坐下,小蝶一边给她沏茶一边说:“我听小季子说,他的师傅张公公讲,皇上要把你嫁到北燕国去!”
落凝眉头微蹙,“这怎么可能,要和北燕国联姻的分明是姐姐安然。”
北燕国如今势大,但却没有建造兵器的夕立矿,南都国以夕立矿闻名,不少邻国皇子都盯上了南都国的几个公主。
二公主安然是皇后嫡亲的女儿,外界传闻一直是由她和北燕国联姻,以谋求南都国的长久稳定。和北燕联姻,也可以打消那些小国的欲望,不敢造次。
如此重要的大事,怎么可能轮到她六公主?
轮到这个被皇帝废弃的宁妃的女儿?
难道是……落凝不敢细想,她咬紧唇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梧桐叶不断落下,心下戚戚。
长清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宁妃假寐,也听见了小蝶的叫嚷,宁妃清冷孤傲,与皇帝嫌隙多年,自从皇后有了七皇子,皇上对皇后又格外恩爱起来。
两国联姻,皇后怎会在此时舍得让二公主远嫁北燕?宁妃眼角不由得滑下一滴泪来,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皇上并未禁宁妃的足,但自从上次长乐宫一闹,宁妃自动搬进冷宫居住后,她再也未曾踏出过这个院子。
“凝儿。”
“母妃!您醒了!”落凝急急走回来,小蝶紧随其后。
“嗯。”宁妃起身,贴身宫女上前伺候着。
宁妃抬眼看了一下小蝶,眼睛还是哭红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蝶登时跪了下来,眼泪簌簌:“宁妃娘娘,奴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