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虽从小养在深宫,目睹了十几年宁妃的隐忍与克制,可她却无法遏制自己内心不断涌动的想法。
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一时上头的欲望还是真的思念,可谁又能说思念不是另一种内心的欲望呢?谁又能说爱情不是由那一时上头迸发的呢?
她分辨不清,甚至也不太想分辨,她只知道,她想他了,内心与身体,每一处每一丝每一片皮肤,每一个敏感点,都在想他。
想他的手,想他的眼神。
想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他热烈的样子,想他邪魅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爱吗。
黄昏迟暮,前行的速度却不能减慢,林遇稍有些疲惫,他拉了拉缰绳,“驾!”
几个心腹都是一路陪伴林遇长大的,知他所想,更是知道后面还有千险万阻。
“王爷,回京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要有好的Jing神才行,日间您下来我们一起讨论便是,但是夜晚露重,王爷还需保重身体,回轿中吧。”
“是啊王爷,您还是回轿中吧。”
林遇眉头一皱,“行军打仗,本王一样也是风餐露宿,这点不算什么。”
“可是王爷,您是去南都迎亲娶公主的,若有不测,您更是要回去继承大统的,如果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如何说服朝中异动的大臣们?”
林遇皱眉不答。
“况且还有王妃,王妃这几日与我们一起经历颇多,如果不及时安抚,万一……”
“是啊王爷您回轿中吧,也好看看王妃有没有看穿什么。”
也罢。且看看安凝在想什么。顺便好好想一下回宫的路线。明日再详细商议。
“也好,你们继续,路上切要注意左右,一切小心,有事及时禀报。”
“是!”
轿子渐慢,侍卫拉了拉缰绳,安凝的轿子停了下来,小蝶与安凝互相对视了一眼,小蝶冲安凝浅浅施了礼,准备下轿去后面。
小蝶掀开轿帘,面前就是王爷的马。
“王爷。”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谢王爷。”
“下去吧,明日一早再来陪王妃。”
“是。”
林遇进了轿,安凝简单的行了礼,“王爷累了吧,小蝶刚把这边铺好,王爷暂且将就休息下。”
“不急,本王先坐坐。”
林遇坐在安凝对面的长凳,不羞辱她,也不玩弄她,也不调戏她。
“王爷……”
“嗯?”林遇将粗略的地图展开,拿匕首的刀鞘对着山脉皱眉思考。
安凝看不懂,只觉得水路颇多。
林遇在想,安定王究竟从哪条路上回京的可能性大?水路通达,但消息容易泄露,安定王如果有心夺嫡,是否还有什么山道小路会加速回京?
他会来吗?
林遇想起幼年时的一件事,那时年纪非常小,有一回他先下了课,完成先生的作业便去玩了,等到归来时,弟弟仍然没有完成,先生并不曾罚他,让他回去休息了,只说了明日继续努力。
那时他们还非常小,不曾立府,住在宫里,夜里他听到有人吵嚷,出去偷看才发现是母后在责罚弟弟。
“你天资聪颖,自当更努力才是!”母后气愤的打他的手心。
他躲在后面偷笑,以为弟弟挨了罚,而自己逃过一劫。
如今细细想来……
林遇闭了眼靠着,以今日的自己再回头看那些细枝末节的琐碎,却全然不是当初的想法了。
母后为何觉得二皇子就一定比他优秀呢?
自从父皇立他为储君,好似事情便一直在停滞。因为连年征战,没有夕立矿的合作,北燕的武器产出并没有那么丰厚,只能靠壮丁的补充,行军打仗的硬刚,但是阵法再有用,若没有先进的武器,与其他国家再怎么硬打,终究是损害大于进益。
母后当时说,连年征战国库亏损,再说父皇膝下子女不多,既然立了储君了,没必要再大张旗鼓建设东宫。
父皇同意了母后的说法,而他从小就以父皇为尊,从未想过母后会对他不利,如果……
他眉头紧皱。
安凝伸出手指将他眉间抚平。
林遇诧异的睁开眼睛。
“怎么了?”
“没怎么,我见你眉头皱得紧,往日里母妃这样皱眉,我都是这样抚平,母妃总说我一抚平她的烦恼就都没了。”
“你不会是信了吧。”
“当然没有,我就是想着让王爷不要陷入那种情绪里。”
林遇仔细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王妃说的对,要往前看。”
又顿了顿,“以后说话仔细些,你可是嫡女。”
安凝卖乖的笑笑道:“我知道啦,不讲母妃母妃母妃!”
林遇也笑将起来。
“近日我们加紧行程,我想快点回京,你可曾觉得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