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胡乱点点头。
“你看起来不像是明白的样子。”
艾丽又摇摇头。
她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整个人都被揽进厚实的怀抱里。艾丽下意识开始调整角度,找到最舒适的姿势安顿下来。挣脱出去的选项从未踏入过脑海。她枕着他完好的臂膀把烤饼吃完了,期间听到古雷克也在吃东西。冷掉的食物变硬后不断与牙齿摩擦,产生了一串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却不恼人,反而让她静下心来,寻找到一种单调又稳定的韵律。在艾丽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动打了个哈欠,更深地陷入令人安心的温度中。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不是灰心的时候……”含混的声音从头顶上缓缓传来。“我会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困境,然后帮助你洗脱罪名……”
是啊,他会想办法的。
就像他之前想办法帮助了那么多人一样。
那名狱卒就是一个例子。因为帮助过很多人,所以那些被他帮助过的人,也会想着帮助他。
不像她……
艾丽目光闪烁,思绪游移。长年潜伏内心最深处的猜测悄然浮上水面。一个听起来不可能,但仔细一想还有那么点道理的猜测:她早就死掉了。现在活着,其实是在借用着另一人的寿命。想想看,她并不是孤儿院最强壮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唯一活下来的呢?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她就在妮娜的破屋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直到孤儿院变得安全了才回去?
那究竟是她的选择吗?还是她冥冥之中被什么指引了?
也许死掉的是她。也许妮娜才是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因为一直躲在破屋里,远离了孤儿院的杀戮。但不知怎么的,妮娜死了,她却活了下来。这非常不合逻辑。这么多年下来,她仅仅琢磨出一个像样的解释,那就是她的确死掉了,但妮娜同情她,便把寿命借给她使用。
于是便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若真如此,倒是解释了很多事。比如,每当她以为生活会变好的时候,形势就会发生可怕的转折,如同晴天霹雳般打碎她的美梦。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是这样。认识梅丽莎的时候是这样。跟兽人在一起也是这样。
过去的经验教训似乎都在提醒她,是时候结束这种恶性循环了。用着不属于自己的生命,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还不如干脆点,自己主动离开这个世界好了。
况且跟她罪证板上钉钉的情况不一样,古雷克很可能最终被证明是无辜的,不止一个兽人这么认为。
所以现在的古雷克其实非常需要她的帮助。
平常没这个机会,那便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他一把,让他从泥潭中脱身吧。
就当是一个罪人最后的善举。
艾丽裹上毯子,阖了眼,身体却在黑暗中挪动了几下,顺着薰衣草的淡香,让自己离那份光明更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