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播放着舒缓的经典老歌,女声低哑婉转,朦胧中透着经岁月沉淀的美感。
这首歌谢渝汐耳熟——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以前父亲的手机铃声也是它。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
五年过去,父亲的听歌品味还是没变,她心想。
谢景明在驾驶座上开车,时不时和她聊几句。
“过完暑假就升初三了吧?”
“嗯。”
“学校作业多吗,累不累?”
“还行。”
“过几天带你办手续,转到你哥那学校。”
“嗯。”
“很快到家了。”
“哦。”
父女多年未见,关系略有生疏,谢渝汐不知道该聊什么,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除此之外再无更多话语。
见女儿没什么谈话的欲望,谢景明也不再多说,专心驾驶,只剩温婉女声还在yin唱。
车子已经驶进桐安市的内环,谢渝汐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映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楼宇和树木,熟悉又陌生。
城市的变化总是日新月异,桐安也是如此,五年过去,崭新的高楼林立,道路修得宽阔整齐,繁华了不止一点。
谢渝汐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个城市生活,再住回从前的家。
窗外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少女的思绪飘到五年前,那个Yin气沉沉的午后——
父母大吵了一架,母亲董雁快速打包好两箱行李,拽着她的小手离开小区。
“女儿归我,儿子归你,房子我不要,离婚协议书明天寄给你,记得签字。”这是董雁对谢景明说的最后一句话。
董雁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示意谢渝汐坐上去。
女孩听话地钻进车内,转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却看到谢云尝正站在小区门口,清瘦的身影透着少许寂寥。
“哥哥!”谢渝汐朝他挥了挥手,“等我们回来!”
男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双手插兜,只静静伫立着,远远地望着她。
那神情让谢渝汐感到些许陌生——记忆中的哥哥总是开朗的,活泼的,眼里含着浅浅笑意,阳光又明朗,从不像现在这般。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谢渝汐透过后窗看着谢云尝,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成一个点,再也看不见。
那时的谢渝汐只有9岁,尚不懂离别的含义,只知道母亲要带她走,那她便跟着。
董雁以前也有过好几天没回家的情况,但最终还是回来了,所以谢渝汐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出去放风,想着不久后母亲就会带她回来。
后来才知道,一去就是五年。
出租车开到桐安高铁站,母女俩乘高铁来到南州。
那是谢渝汐第一次出城,才知道有南州这样的一线城市,车水马龙,四通八达,马路两旁是耸入云天的高楼大厦,购物中心、酒店、写字楼随处可见,嘈杂的街上人群熙攘,行人往来匆匆。
相比之下,当时的桐安则显得落后得多——道路窄小,人口稀少,楼房大多低矮老旧,地铁也只通了两条线,自己住的小区已经算是桐安较为高档的住宅了。
董雁将女儿转到南州的一所学校,在附近租了房,辞掉之前的工作,到一家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就职,同时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在谢渝汐眼里,董雁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短短几年,她拼命工作,从普通审计升到高级审计师,用攒的的钱付了买房首付,请了钟点工来家里煮三餐,每个月往姥姥姥爷的卡里存钱,每周给自己足够多的零花钱。
也正因如此,董雁总要加班,每年都有那么两三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出差时甚至好几个星期都不归家。谢渝汐总是眼巴巴地盼着节假日和董雁的年假,因为只有这些时候,母亲才有空闲时间陪伴她。
她时常想,母亲和父亲分开的原因,可能也与此有关——母亲忙于工作,不着家的次数太多,也嫌桐安的发展空间太小,而自己的父亲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认为妻子应该顾家,以陪伴孩子为主。正因如此,夫妻二人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凑在一起便争吵不断,最终闹得个各自分家,不相往来的结局。
住在南州的这段时间,谢渝汐时不时想念远在桐安的家人,还有以前学校的朋友,也时不时问董雁,什么时候才能回桐安。然而董雁总是太忙,就算放假也抽不出时间带她回去,只能让她打电话联络家里。
某天,谢渝汐用董雁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清澈嗓音:
“喂?”
谢云尝的声音变得更成熟好听了,那一瞬间,谢渝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静默片刻后,刚想开口,对面传来嘟嘟的忙音。
什么鬼,都不等人说完,真过分!
虽然是陌生的手机号,但是也不至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