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有些胆小,不敢带着那块金锭,指尖蘸了些水,将那形状潦草画在了桌案上,“这东西的形状很Jing巧,不像是能轻易得到的。还有那莲花符纹,据说是从西边的方国传过来的,他们行事颇为诡异,血染绣线,或许并不是巧合,若不制止,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停不下来。”
她说着,谨慎地望了一眼窗外人来人往的长街,将所有能关的门窗都上了栓,才做贼似的,偷摸小声说,“近来新死的几个都是相思亭和寻芳居的姑娘,鸨娘怕出事儿,对外讳莫如深,所以我想易容混进去打探消息,不管是找机会救人还是捉拿凶手,也都更方便些。”
她有这念头,柳赴霄不禁有些诧异,“可那些死者与你年纪相仿,倘若出了什么事……”
“区区砒霜能耐我何?再说了,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自然会小心行事,绝不可能被盯上的,你就放心吧!”沈栖棠说着,讪讪地笑了笑,“就是侯府那边,你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瞒一瞒?”
“……”瞒神子澈啊?
柳赴霄沉默了好一会儿,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
……
相思亭的鸨娘眼毒,对自家姑娘的五官与身材都了如指掌,谁瘦了谁胖了她都一眼就能看得出。
沈栖棠没那些女子般丰腴曼妙的身姿,不敢冒这个险,只好选了对门的寻芳居。
寻芳居的名声不如相思亭那么好,但生意却并不比她们差,一整栋小楼,都是红倌人,才艺不及相思亭那般各有千秋,可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功夫却更胜一筹。
而且,阿怜明里暗里打听过,就这阵子,寻芳居接二连三有姑娘失踪,短短几日,数目就远比别的地方加起来的都多。
沈栖棠暗中混进一名花魁娘子房中,让柳赴霄将人藏了起来,自己易容成那花魁模样,偷梁换柱。
“当真没关系?”柳赴霄隔门打量了一眼楼中大堂逐渐点燃的灯火,有些局促,“这花魁娘子的‘裙下之臣’可不在少数……你若再有个什么闪失,侯府那位怕是能活剐了我。”
身后,沈栖棠不以为意,抽出左靴里藏的那把匕首,将刀锋磨尖了,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满不在乎,“放心吧,就这点小场面,我应付得来。你快走,再晚点侯府就要出来找人了,别穿帮了!”
柳赴霄一噎,默默将担心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她这撩鸡斗狗的个中好手,在三教九流里反倒是吃得开。
应付得了这些棘手的,却偏生拿那对她死心塌地的人没辙,也算是一桩稀罕事。
……
寻芳居的鸨儿近来忧心得很,楼里的姑娘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好些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那天相思亭坠亡的女人招来了六扇门的捕快,她更加惶惑不安,就怕她的那些摇钱树们,也像对门那家的薄命人似的,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天寻芳居里每日都要点卯两次,一早一晚,除了接客与休息,众人能聚在一起就绝不分开,生怕落了单就会出事。
傍晚,开门前鸨儿数着人数,不禁皱眉,“怎么又少了人,是谁不在?”
“是罗敷姐姐,她说她着了凉身子不适,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她怎么病了!”
鸨儿皱眉,一想到今晚或许要少许多进账,便满腹牢sao。
毕竟是楼里最大的摇钱树,细水长流,人病了实在也不好苛求。鸨儿骂了两句,叮嘱了几个不逊色的,让她们务必使出浑身解数留住那些公子老爷们,才算作罢。
沈栖棠早已熄灭了烛灯,躲在门边往外打量着。
寻芳居开门后,很快就有客人成群结伴地往里走,纸醉金迷自然不必多说,几个骂骂咧咧的男人兴许是这花魁娘子的熟客,虽有些不高兴,可架不住一旁姑娘们妩媚多情的柔荑,很快便拥着美人入帐去了。
半宿无事发生。
可距离那柳府家仆往乱葬岗送人已过了三日,照姜不苦验尸后得出的结论,今夜多半还会有事发生。
这几日出事的人大多都在两家花楼,若不是这里,那多半又是相思亭的姑娘遭殃了。
沈栖棠正思忖,只听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罗敷姐姐,妈妈让人给你煮了些姜汤,你快喝些吧!”
那女人显然是听见了屋子里动静,直接就推开了门。
沈栖棠才钻进被子,倚在床头,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接了碗,垂眸时,心念一动,愣了愣。
碗里盛的的确是姜汤,却添了些迷魂药。那东西味道不浓,但沈栖棠折腾惯了这些小玩意儿,格外敏锐些。
她朝来人嫣然一笑,喝了。
这种程度的迷魂药对她而言根本毫无作用,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给她这汤药的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女人并不是主谋,她是真的来送姜汤的,叮嘱了一句好好养着就走了。
约莫是半炷香的光景,窗外才有了些声响。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