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没有言语。
徐清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襁褓里的孩子像是知道母亲离开了自己一般,突然放声大哭,裴卿卿一手轻拍着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想,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她这种不负责任、冷血无情的娘亲,可也有清兰这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娘亲。
徐清兰的丧事处理完,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榕城那边,徐九思年纪已大,没有过来,只吩咐徐清煌来带走了徐清兰的骨灰。
徐清煌走的那一日,裴卿卿抱着孩子送他出门,“大哥,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徐清煌回头看了裴卿卿怀里的孩子一眼,眼中有着深深的感情,但最后却是摇了摇头,他妹妹的意思他明白,孩子已经给了卿卿,那就是卿卿的,纵是卿卿不介意,他们也不能踩过了界。
陆淮安在边城已经修整了整整一个月,期间皇上发了数道金牌催他班师回朝,但陆淮安却并不想回去。
至于庞持玉,在大宛城城破那日,就被她陪嫁的兵卫救走送回上京。
“将.军,皇上今日又斥下一道金牌,催您回京。”说着,他将密函呈给自家将.军,陆淮安看了一眼,便将密函扔进火盆,吩咐道,“传令下去,修整三军,三日后班师回朝。”
“是,将.军。”扈九退了下去。
没多久,斐清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朝外走去,她束了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株嫩柳,将一碗陈皮鸭汤放在书桌上,音质清泠道,“将.军,您这些日子辛苦了,奴婢特意为您炖了些汤。”
“你这手艺倒是不错!”陆淮安捏起勺子,在碗中拨了拨。
斐清笑的温婉单薄,“里面放了不少药材,都是强身健体的,还有新鲜的沙姜……”
“三军将士也都辛苦了,你便去火头营多炖上几锅罢,务必替本官惠及所有将士。”陆淮安话锋忽然一转,看着他肃然道。
斐清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淮安低下头,剑眉微蹙,“你不愿意?”
“不是,”斐清下意识的摇头,还欲说些什么,陆淮安却打断了她,“那就去吧,本官还有公务,回头再与你叙话。”
斐清福了下身,坚强的转身朝外走去。
之后一连三日,斐清都待在火头营,她为了煮汤,不小心切到了手,搅汤的那只胳膊都快要废掉,因为看火,脸上更是被烤的又干又燥,一片通红。
其他火头兵就像没有看到一般,只潜心做自己的事情。
因着容貌有损,班师回朝路上,一连数日她都没敢见陆淮安,就连陆淮安名人请她,她也全推了回去。
八月,陆淮安才带兵回到京都。
刚进城,便有个面生的公公迎上他道,“皇上有旨,陆将.军舟车劳顿,今日不必进宫述职,在府上好好休养便是。”
陆淮安颔首应下,待公公离开后,却是微微皱了眉,一旁的扈九也道,“这次班师回朝,皇上待将.军的态度似乎有古怪。”
陆淮安沉了沉眼,这便是他不愿意再回京的缘故。
他与皇上的关系在裴卿卿死后就变了味道,他对他的信任自然也大打折扣,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削他的兵权了。
他倒是不在意兵权,可却容不得庞国公府屹立不倒。
“回澜院!”很久后,陆淮安开口吩咐了扈九一声,跟着一夹马腹,如箭一般奔驰出去。
回到澜苑后,陆淮安便闭门谢客,只有斐清能入内伺候。
又过了半个月,皇上才想起见他,是在大朝会上。
陆淮安是踩着点到的,他刚入列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皇上就到了,舅甥两一年多未见,四目相对时,眼底皆不剩多余的感情。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着张公公一声唱和,大朝会正式开始。
最先出列的是左都御史,他以陆淮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参陆淮安用心不良,图谋不轨,随后其他人纷纷附和。
皇上等到所有人都参完了,才故作为难的看向陆淮安,“奉国将.军,你可有什么话说?”
陆淮安拱手道,“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还请皇上勿听小人谗言,月前一直按兵不发,实是怕西域浑邪王再卷土重来,另,微臣身体也有稍许不适。”
“奉国将.军这话是在强词夺理,谁不知道西域王庭的贵族包括浑邪王已经被你逼上宁藏高地,他们岂敢卷土重来,至于身体不适,难道不应皇上一声令下,你只要没战死,匍匐着都要爬回京吗?”
“左都御史所言正是。”
“臣附议!”
陆淮安沉了沉脸,拱手向皇上道,“左都御史所言,皇上也赞同吗?”
“这倒不必。”皇上摆了摆手,顿了顿,又道,“只是你延误皇命,到底是不占理,即日起便……降为礼部侍郎罢,你可有异议?”
陆淮安沉默看向皇上,就在皇上以为他会拒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