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耳朵蜷起身子,坐在水池里浑身发抖。
何娘子他们还在笑,似乎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真的那么有趣。
苏燕被吵得厉害,那些笑声像是尖刺在往她耳朵里灌。
有一个小厮过来拉扯苏燕,慌乱中她在水里摸到了一块石头,在他碰到自己的一瞬间用力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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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月居的人一日之内被换了个干净,徐墨怀坐在苏燕对面,面色复杂地望着她额头的伤,倾身想将她额前的一缕发拨到耳后,苏燕却反应极大地往后倒去,就像一只受惊的雀鸟一般见不得丁点风吹草动。
他终于恼了,一挥袖子走了出去,准备找人算账。
常沛拎着一根染血的鞭子站在院子里等他,见到他就说:“人已经处置了,请陛下责罚。”
第20章
徐墨怀早前便吩咐下去,将青環苑养的狗都送走,却没想到还能突然冒出一个何娘子。常沛的夫人病逝后,他一直没有再娶,便在府中纳了几房妾侍,何娘子最得宠爱,才敢擅自到青環苑来想寻他,不曾想将苏燕误会成了他豢养的美妾。
徐墨怀眉头紧皱着,手指攥紧又松开,显得他狂躁中又有几分隐约的不安。
常沛看出他尚未恢复理智,此刻的他最容易失控,在见到苏燕的时候就已经去拔剑了,最后又不知为何硬生生忍下去,让常沛将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带走处置。
谁都知道徐墨怀对林馥一往情深,长安多少贵女他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东宫的姬妾,也没有听闻谁得到了他的宠爱。将苏燕带到青環苑后他便走了,一直没有来过,连常沛都不曾在意苏燕,徐墨怀更是从不过问,如同忘掉了这里还有个人。
侍者们都是青環苑的人,见惯了达官显贵,便难免对言行粗鄙的苏燕心生不满。又听人说她曾在天子落难时出手相助,徐墨怀将她带来此处无非是好吃好喝供着她,毕竟一个乡野之人,还指望将她带进宫不成。
他们都以为苏燕会被徐墨怀抛在脑后,再也不会过来了。然而他不仅来了,还打伤了苏燕,府中的下人更是认定了她不得徐墨怀欢心,在何娘子欺负苏燕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
直到青環苑众人被召集在宽阔的庭院中,跪在地上清扫地上的血迹。
何娘子和在场的人都被打得皮开rou绽,血渗进了砖缝,混到了泥里,他们搬来几桶水冲洗,还是冲不干净,最后艰难地用布去擦拭,跪在地上扣出砖缝里的碎rou和头发。
有人当场就吐了出来,遭到一顿责骂。
放在从前,徐墨怀半年才会来一次青環苑,如今一个月就来了三次,再糊涂的人看着地上的血,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此事是常沛的姬妾引起,青環苑的侍者看护不当,按理说徐墨怀也该追究常沛,然而苏燕到底只是一个无甚要紧的女子,他当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责罚常沛,只打死了他的侍妾了事。
之所以要如此动怒,不是因为苏燕受了惊吓,而是因为下人对苏燕的慢待,无异于忽视了徐墨怀的天子威严。人是他带进青環苑的,即便他不闻不问,也轮不到一群奴婢放肆。
到底是自己的人,常沛亲手打死何娘子,也算是一种赔罪了。
徐墨怀没有计较。“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该罚的都罚过了,此事就此了结。”
常沛抖了抖手里的鞭子,问他:“陛下留下此人,日后想如何?”
既不是看上了人家的身子,又何必给自己找一个麻烦。
徐墨怀未曾细想过日后,只是现在他还不想轻易地放过苏燕。既然口口声声说意中他,永不会抛弃他,那就必须要做到,即便他先放手,苏燕也必须将他抓紧。
“暂且留着她,有什么事日后再议,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徐墨怀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既没有要接苏燕进宫的意思,也不像是对她毫无情意。
常沛很少去猜徐墨怀的心思,也不会对他的决定多加置喙,既然徐墨怀说了,他便不会去插手。
青環苑一天之内就死了八个人,几乎半个青環苑的人都在清理地上的血迹。从前常沛对何娘子几番纵容,任由她在青環苑耀武扬威,然而仅仅是一日之间,他便将人活生生打死,丢去喂这园中饲养的猛兽。
下人将血rou模糊的尸身抬起来的时候,手都止不住地发抖,根本不敢去看何娘子扭曲的脸。
此番谁都知晓了,枕月居里的女人不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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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燕已经将shi淋淋的衣裳换了下来,她当时被逼得有些发狂,无措之间拿石头把一个下人砸得头破血流,婢女们这才惊叫着阻止了何娘子的举动,嚷嚷着去找主子来告状。
何娘子得知她并非常沛的姬妾,这才慌了神抱着狗想要离开。
后面的事苏燕也不清楚,她惊魂未定地被扶进屋子,才换下一身衣裳准备合衣躺下,徐墨怀就突然到了。
徐墨怀一声不吭地打量了她一番,便又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