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烛火明明暗暗,平时伺候朝游露的太监和宫女早已经睡下了。记时沙漏在旁边一滴一滴的点水下来,“滴滴嗒嗒——”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回荡得格外明显。
朝游露一手拿着书卷,感觉困意渐渐来袭。
眼皮似有千斤沉重,让她有心无力,还是渐渐合到了一起。
“游露。”
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游露,醒醒。”
一只手放到朝游露的肩膀上,轻轻推了推她。
朝游露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仙气飘飘的年轻男子,顿时又惊又喜:“谛视?”
在想起自己强行yIn逼了谛视的式神兼剑灵之后,朝游露的神情中又含了几分可疑的心虚。
“谛视,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这些日子没见游露了,可有事情瞒着我?”谛视左右端详着她。
朝游露的目光与他微微一错:“绝……不会。”
谛视淡淡一笑:“游露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我亦不便勉强。新夫君如何,可还合心意?”
朝游露叹气,“说起来我已经嫁给了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为妻,然而这段时间来还是郁郁寡欢,觉得心中不甚畅快。”
谛视摇头:“之所以你不快乐,并非因为他不够优秀,不过是因为你男人见得少罢了。”
吐槽每日在她的心头萦绕千百遍,只是无人可以一吐为快,“嫁给皇帝,名为夫妻,实为君臣。镇日聚会议事,皇帝皇后先开口,后宫嫔妃轮流表态。晨昏定省的请安好比上朝,进门出门都要行礼。夫妻敦lun也要感恩戴德,嫔妃为雨露多少打得头破血流。若每天都要对着丈夫三叩六拜,这还能叫做夫妻吗?”
听着朝游露的抱怨,谛视蓦地笑出声来,“游露可有计较?”
虽然他的脸上满满都是同情之色,但是朝游露还是能够能从他的嘴角眉梢中感受到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他为何笑成这样?
朝游露思虑再三:“你不如教我延绵益寿之法吧。”
如今之计只有想尽办法延绵寿命,以期能够熬死皇帝。只要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倒在龙椅上,她能便出了宫去,开始自己真正的修仙之路。
如果皇帝身强力健的话,那这一生还真是漫长难熬啊。
“延年益寿当然是可的,”谛视点头应允,“但我这次临时赶来,是为教你gui息之法,优先学习,重中之重。”
“gui息之法?”朝游露一脸迷茫,她学那个东西作甚么?光听名字也不甚威风啊。
谛视的脸渐渐在眼前模糊了,五官凝聚成白茫茫的一团,耳边传来他意气风发的笑声,“游露,你要记得,你这一生所求所愿,我可是无所不应啊……”
“娘娘,娘娘?”白蒙蒙的一片逐渐又在眼前凝聚成了一张人脸,朝游露缓缓睁开眼睛,是慧茗。
“娘娘挑灯夜战,竟在这里睡着了。”慧茗递上一盏茶来,语气中不无惋惜之意,“皇上总是宠幸其他妃嫔,娘娘却总是不以为意,日日都埋在这书堆子里面。”
“书?”朝游露下意识望着手中的书卷,眼睛被那书卷上硕大的字刺了一下——“保命要道,gui息之法。”
谛视果然是来过了。
保命要道……
谁要她的命?
“奇怪,我父亲怎么这几日都未有家书来报?”朝游露转头问慧茗,“你可有帮我收着?”
“娘娘,确实不曾收到。”慧茗也很纳闷,朝尚书表面看起来是个端庄的父亲,暗地里却恨不得每日为女儿修书一封,长篇大论地谈心。
哪怕朝游露常用神识出窍术回去看望他,他这个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习惯都未曾改变。
“罢了,”朝游露打了个呵欠,“左右今夜无事,我且先睡下了,你帮我守着,有拜访一律推了。”
睡下不久,便神识出窍往尚书府一路去了,正看见父母二人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她轻喊了一声:“父亲。”
朝尚书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喊,立刻摒退左右,“我与夫人有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去。”
确定左右无人了之后,朝游露方才现出神识的影子来,“父亲,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朝夫人扑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意料之中地落空,语声焦急难耐:“游露啊,你大祸临头了!”
“唉,”朝尚书摇头,“我数次修书想让你最近请病不出避开这次劫难,但不知为何,发出的信件都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随后朝尚书将这几日朝堂议事里关于她的要点一一讲述,末了又是叹气,“想必宰相早同他勾连好了,那胥子衿,我……我竟不知道他如附骨之蛆,始终不肯将你放过啊。”
联想到谛视特意前来传授的保命之道,终于一切明了,朝游露沉思片刻,忽而微笑:“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朝夫人已又泪流满面,“箭已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