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并没有人想与他缅怀往昔:“你东拉西扯的到底想说什么?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我看不如就散了吧。”
闫清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那一年,诏乐县遭遇百年一见的地动之灾,一夜之间地裂城毁,哀鸿遍野,上万百姓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其后半月又开始瘟疫肆虐民不聊生。”
“诏乐县位于京城于江南之间,大量难民往这两处迁移,其中不乏许多染疫者,而这两处皆是大雍社稷重地,若失守便后果不堪设想,赈灾刻不容缓,可那时大雍刚与回鹘打完仗,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钱来。”
这里面年纪大点的人都经历过那个天灾年份,却不知背后还有此等辛秘,渐渐静下来听他说。
“那时候大雍最富有的世家便是江南的季家,季家世代经商,早在太.祖皇帝时便被封为皇商,可谓是富可敌国。传至天启年这一代时,家主只生了两个女儿,姐姐是个经商能人,继承了季家家业,而妹妹则以商官之女的身份在太皇帝登基那年入了宫,她便是后来的庄瑾太后。”
他顿了顿:“你们知道那场灾祸如何平息的吗?”
众人讷讷摇头。
闫清淡淡道:“灾后第四个月,当时的季家家主季家大小姐,将季家所有家产一分不留尽数捐出,用于救济灾民,研制疫药和重建家园,一直到第二年春末,这场差点撼动大雍的灾祸才凭借着季家的财力完全度过。”
众人皆无言语,多少是被此女子所震撼到了,扪心自问若换成自己,多半是没有这等魄力于胸怀的。
“你说的……可是现在江南的那个季家?”有人问。
闫清点点头。
“可如今季家仍是名门啊,虽不算首富,却也不差,不是说家产全部捐出去了吗……”
“你忘了,季家家主是个经商能人。”闫清道,“捐空家业的第二年,她凭着四处借来的一点本钱,带着季家众人重新白手起家,杀回商界搏风击浪,短短四年,便又让季家在江南闯出一席之地。”
“这可……真是个奇女子。”有人忍不住感叹。
“可是,”闫清话锋一转,众人的心也跟着一转,“在她想重新加入商会时,商会却以她为女儿身的理由拒绝了她,尽管当时季家家业已然超过商会许多商号,却仅仅因为这一条,她便迟迟不得进入。”
众人默然。
“后来此事传进太皇帝耳里,大为震惊,太皇帝曾言道‘此女才情大义不输于男矣’,也是如此,才会有天启十九年的那次重修律典。”
闫清勾唇一笑,回到原点:“所以如今的陛下都仍在承奉太皇帝的意诏律典,你们这商会难不成还准备违背圣意吗?”
众人心中一惊,哑口无言,这罪名太重,没人敢置喙半句,不免深深看了此女两眼。
此女子一手搭着扶手一手随意放在腿上,指尖悠然轻点,虽姿态闲适,却气场很足,一人面对他们一众商界老鬼也毫不怯懦,反而空气中的暗chao像是隐隐压他们一头,竟莫名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有人捏了捏眉心,这一定是错觉。
“这些事我从未听闻过,看你小小年纪,那年天灾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又如何得知这些事?这些怕不是姑娘臆想出来的吧?”
闫清指尖停住,没忍住轻笑出声:“阁下看书看少了,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说话之人被堵的嘴巴张合几次都没想出话来反驳,憋得面红耳赤。
那位秦老爷倒像觉得有趣,握拳掩嘴轻咳一声掩饰闷笑。
闫清只懒懒丢过去一眼,换了另一条腿曲着,好心解疑:“先帝在修订《商律十九章》的同一年,还令人编著一本《喻世书》,记载了大雍历代以来的忠臣名将、伟者能人,意为育教后世人,这其中便有记载这位季家女家主的事迹。”
末了还总结:“没事少喝酒,多翻翻书自然能多长点见识。”
“……”
众人都感觉有被冒犯到,脸色缤纷多彩。
闫清算算时间,袁嫂子应该快回来了,索性直捣黄龙:“各位老爷对于我们加入商会还有什么疑问吗?小女子可以一一作答,若是没有,还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今日恩情,来日必定回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人表态,是那种说不过对方又不甘心就此认输的心情。
秦老爷环视一圈,感觉再说下去几个年纪大点的老家伙心悸症都快犯了,又往左右看了看,钟老爷和莫老爷都各自拢眉不语。
他叹口气,温言道:“这样吧,姑娘暂且先回去,此事容我们再商……”
“不过一件小事,何必显得我们如此没气度呢?”
景墙后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秦老爷。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反复修改了三次设定,原本设定是让袁嫂子和闫清一起进去的,但是写完后总觉得袁嫂子在场影响世子爷火力全开怼人,最后又全部删除重新改成了闫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