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踏上马车,推开车蓬的门, 扑面一阵胭脂闷香飘出, 刺激的他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再往车内看去, 简直差点被这内饰给刺瞎了眼。
席泉站在车下看到他动作顿住, 神色复杂,也上前偏头往里看了看,然后顿觉有些窒息。
只见马车内装饰的极为夸张,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奢靡味儿。
马车内未设椅凳,而是铺着雪白的兔毛垫,环靠一圈软枕,四柱上挂着香薰鎏金球,里面的香虽未点燃,但就这么闻起来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香。
车内轻纱垂挂,朦胧魅色,四围还挂了一些绑带扣环之类的情趣物件,甚至于两边窗格旁还各挂了一副春宫图。
闫清闭眼深吸两口气,抿了抿嘴,先进去将窗户打开通风,又将鎏金球的香粉倒掉,等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小心的将钟姚抱进去。
车内一角有床绒毯,闫清用绒毯将钟姚裹了裹了的,推到角落躺着,再看似随意的扔几个软垫在外挡着,又扯过两根轻纱遮住,迷蒙缥缈间倒不容易看出那里躺了个人。
随后闫清解开腰带,开始脱夜行衣,并对外面的席泉道:“还愣着干嘛,上来。”
“哦。”席泉撑手跃上马车,将腰牌摘下抛给车夫,又接过车夫递给他的酒壶进了车篷,将酒在四处撒了点,又往自己身上撒了点。
闫清将车窗关上:“出发。”
车夫应声轻挥鞭,马车悠悠驶出,往南门方向而去。
行过花街的璀璨灯光下,马车的全貌才显现出来。
只见马车通体漆红,金线描边,四角车檐各挂一个小风铃,周边垂挂流苏帷幔。
打眼看去能发现同样款式的马车在花街上随处可见,这是花街上的青楼所特有的马车。
许多贵人来寻花问柳,要带窑姐出去游玩,但自己的马车往往漆有家徽图腾不便出行,故而拥有五星级服务意识的花街青楼便为这些贵人们准备了这种马车,渐渐便形成了花街的一种特色。
马车行至城门口,此时已到宵禁时间,城门紧闭。
车刚停下便被值守士兵围了一圈,车夫似被吓住,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军爷?”
一校尉上前厉声盘问:“节度使大人有令,今夜全程搜索要犯,任何人不得出城。车内何人?为何此时出城?”
“这……”马夫连忙下车,恭敬的将手中的腰牌奉上,对校尉小声说,“军爷,这车上是副使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庐月山庄……”
校尉听见是副使面上松了点神色,低头看到手中腰牌上的”席“字时又挑了下眉,抬头看着这辆花街出来的马车,怀疑问:“席副使?”
“对。”马夫点头。
校尉拧了下眉,看着马车不置可否。
这席副使他见过,如大家私下议论的一般严肃冷峻,不苟言笑,有次立功,节度使大人赏了他几个美人,结果全被他拒绝了,大家都说他像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甚至有人暗自调笑说他可能那方面不行。
今日若是别的副使坐着这花街的马车要去庐月山庄并不稀奇,可是这席副使如此,便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再说这庐月山庄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沛城最大的海艳玉窟,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窝。
这山庄位于南城郊外,其老板是谁一直成谜。
他这样的小人物自是没资本进去见识过,只听人说这山庄灯火昼夜不息,歌舞不断,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各种异域风情的美人络绎不绝,每晚都是纸醉灯谜,夜夜笙歌。
但这些,都似乎与他印象中的那位席副使格格不入,这便越发让人生疑。
“车内真的是席副使?”
“这是自然,我怎么敢欺瞒军爷呢?”车夫躬身笑答。
许是车停了太久没动静,里面终于传出一道声音:“怎么回事?”
这声音慵懒迷醉,校尉一时听不出是不是席副使。
他走到车前,恭敬回道:“副使大人,今夜城内有犯出逃,卑职奉节度使大人之命值守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任何人?连本将也不行?”
校尉尽忠职守,刻板无情道:“节度使大人说任何人,还请副使体谅卑职职责所在。”
车内人静了会儿,幽幽的叹口气,“早就听说庐月山庄有个波斯美人今晚初夜挂牌……”
他语气中多了丝yIn.秽:“听说波斯的美人身娇体软,别有一番滋味,本将魂牵梦绕馋了多日,原本势在必行,看来校尉大人是不能成全我了。”
校尉被他咬着字吐出来的“大人”两字噎了一下,重复道:“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副使多担待了。“
车内人静默片刻,忽而问:“你贵姓?官何职?”
校尉心里咯噔一声,拢眉应道:“卑职南城戍守校尉,许明。”
“许校尉啊……”车内人慢慢嚼着这个名字,又开口,“许校尉可知我为那波斯美人付了多少定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