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淡淡地道:“你所谓的黑爪,是十指染满鲜血、干涸以后形成的。那些伤口确实不致命,毕竟是她自己挠的。”
宁澄闻言又是一愣,而风舒则微微倾身,道:“莫非这位三三姑娘,居然是自缢身亡的吗?”
花繁翻身坐起,道:“不错。风兄不愧是忤纪殿掌讯,果然经验老道。”
宁澄看了女鬼尸身一眼,道:“自缢身亡,会出现那种骇人的划痕吗?”
风舒道:“一般来说,意图自缢者,会以极快的速度失去知觉,死前也不会过多挣扎,只在颈间留下绳索勒痕。
反之,被人勒毙、或是被迫自缢的人,则会激烈反抗,尽力想将勒住颈间的物事抓开。”
他轻叹了口气,道:“在死亡面前,人的求生本能可是很强的。全力乱抓之下,抓破点皮rou并不算什么。”
花繁道:“风兄所言不错。三三双亲早逝,受邻近的王家不少帮助,与那王槐本是两情相悦的。
据三三所言,他二人早已私定终生,承诺对彼此一心一意,若非海枯石烂,绝不变心。”
宁澄想起那女鬼幽怨的话语:“槐哥哥,从前你对三三说过,此生愿与三三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现在,忽然变卦了呢?”
他叹了口气,心下了然,道:“后来,那王槐为了成为秦府的赘婿,抛弃了三三?”
花繁轻笑了声,将垂落的发辫撩到身后:“若真只是抛弃,还不打紧。三三听说王槐定亲以后,哭闹了一场,欲到织女屋找秦鹤说清楚,让他取消王槐和秦菱之间的婚事。那王槐见状急得红了眼,扯下自己腰间的衣带,生生将三三给勒毙了。”
月喑「啊」了一声,看向女鬼的尸身,眼里流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
花繁道:“喑喑你还小,这些事还是别听了吧。”
月喑收回目光,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小了,别总拿年龄说事。”
虽然宁澄认识月喑没多久,可也知道他一般不喜怒于行色,而今日的月喑却频频流露出各种情绪,和平常感觉很不一样。
不过月喑其实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总是一副冷静疏离的样子也不太好。
在他这个年龄,情绪起伏大一些,才更正常嘛。之前害羞发飙那次,不就挺可爱的?
宁澄甩甩头,把注意力放回他们讨论的重点:“那女……那三三姑娘死于王槐之手,死后居然还想和他成亲?”
花繁叹道:“可怜天下痴情人哪。她先是被王槐背叛、杀害,事后还被弃尸在这洞窟内。可她死后化鬼,心心念念的,却还是与那王槐从前的海誓山盟、天长地久。”
他顿了下,道:“那日容桑被秦鹤羞辱,又不得亲人理解,一怒之下跑到万仞山,结果不小心迷了路,闯进这洞窟内,遇见了三三姑娘。
他人还算胆大,认得三三是王槐的相好,便与她商量如何破坏秦家与王家的婚事,顺道拐走王槐、秦菱二人。”
“所以,他们商量好了以后,由三三出面换走秦菱,让她与容桑双宿双飞,之后再掳走王槐,逼着他与三三完婚?”
花繁微笑道:“不错,宁兄你很有当差役的天赋嘛,不枉我费心将你送入忤纪殿了。”
宁澄被他一夸,有些不好意思,道:“三三姑娘遭遇悲惨,你愿意协助她完成心愿,这我能理解。可为什么冥婚到了最后,那王槐却死了呢?”
风舒忽道:“宁兄,别问了。”
宁澄不解,问:“为什么?”
风舒看了花繁一眼,不语。
花繁笑着耸耸肩,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我唱的那些拜堂词,是三三姑娘年幼时编的。他俩小时候玩过家家,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是生还是死,都要永远在一起。三三姑娘心软,决定放过王槐,只完成与他拜堂的心愿就好——可我不同意。”
花繁看了眼王槐的尸身,笑道:“杀人者,必偿命。他既杀了人,被抓回后还不是会被判死刑?那倒不如直接死在这儿,省却那些麻烦。”
花繁说得坦荡,笑容也不含任何杂质。
听他那么说,宁澄虽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无法反驳。他望了风舒一眼,只见对方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澄思索片刻,又道:“三三姑娘如今已无法开口,我们该如何得知秦菱与容桑的下落?”
他本来期待花繁能回答,可风舒却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是,花繁既然要帮三三和容桑,又怎么可能将容桑所在地告诉他们呢?
花繁果真不愿回答。他佯作没听见宁澄的问句,道:“既然你们没有疑问,那还是快走吧。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他伸了个懒腰,道:“我累了,想睡了。”
他们一行人进入洞中时,确实已经快入夜了,如今听花繁提起,宁澄也觉得有股倦意涌上。
他揉了揉眼,道:“那……我先将王槐的尸身背回去。那些失窃的物件,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