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迈步走进花雪殿。在敲响纸门,获得花繁许可后,他便转进了五彩斑斓的东殿。
花繁躺在他那张华丽的床铺上,床边的挂帘被放了下来。月喑则坐在床边的瓷凳上,见宁澄入内,便微微地向他点了点头,宁澄也回以一揖。
“花判,你怎么样了?”
宁澄对于自己抛下人落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呜……”
花繁抱着一个大枕头,面朝床壁。他没有回答宁澄的提问,只是将脸埋在枕头里,呜呜咽咽地发着哭音。
宁澄又问了一声,见花繁依旧没回应,只好转头问道:“月判大人,花判怎么了?”
月喑道:“没事。”
闻言,花繁翻身坐起,道:“没事?我可是破相了啊!宁兄你瞧瞧我,是不是难看极了?”
他说完,又立刻伸手遮着自己的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看来只是小伤嘛,不然月喑早就拉着人找风舒治疗了。
宁澄有些莞尔,道:“花判,你盖着脸,我怎么判断你有没有变难看啊?”
花繁一听,又生气起来:“我才不难看!你才难看呢,你全家都难看!”
“不是你说自己破相,让我看看是否变丑了吗?”
“你才丑!我就算脸上遍布血痕,也比你好看上千倍!!”
你三岁小孩啊?
一旁的月喑看不过眼,好心地提醒了句:“宁公子,外貌是花繁的死xue。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请你别和他计较了。”
宁澄嘴角上翘:“我怎敢与花判大人计较呢。花判大人容颜举世无双,在下样子奇丑无比,就不留下伤大人的眼了。”
他朝月喑一揖,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宁兄,我错了还不行吗?华兄如今不理我了,你快帮我出点主意,看看怎么让他消气啊?”
……哄完月判大人,又得罪了雪判大人?花判你还真是——活该啊。
宁澄踱回床边,道:“花判,你想让我帮你?”
花繁放下手,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他所谓的破相,不过是脸颊被划了一道痕,甚至没有发红,搞不好再过几个时辰,就看不出来了。
宁澄道:“那,你可要将当初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来。”
他盯着花繁苦着的脸,道:“我指的是十二年前,城南的华林血案。”
他不等花繁反驳,便拉了一张瓷凳,在床边坐下。一旁的月喑则坐直了身,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花繁看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道:“宁兄去藏书阁翻看,能找到的记录多得是,又何必上我这儿探听呢?”
宁澄微笑道:“既然当初的文判查遍夙阑也毫无线索,想来书册内记载的资料,也没什么细阅的必要。”
他顿了下,道:“花判,你和雪判大人几乎同时入宫,想必曾跟着他参与了整个调查。况且,你身为他的同窗,知道的,应远比书上来得多吧。”
花繁噘起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宁兄,你真是……也越来越不可爱了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非要学那些不可爱的人、做一些不可爱的事呢?”
月喑蹙眉,道:“说正事。”
花繁眼里的委屈更甚了,但他毕竟才哄好月喑,不想在这个时候又与对方翻脸。
于是,花繁在哀怨片刻后,便勉强坐直了身,认认真真地讲起故事来。
花繁是被学堂夫子从山里捡回的弃婴,因此虽身份低微,却也在夫子的帮助下,成功进入蓝严堂听学。
他天性乐观开朗,加上「夫子的养子」这一层身份,在蓝严堂内过得还算不错。
可蓝严堂毕竟鱼龙混杂,不乏有人对他抱有恶意,而其中最瞧不起他的,便是身为华家继承人、自恃高人一等的华yin了。
花繁生性好玩,又爱与人打交道,因此对于看他不顺眼的人,反而更加感兴趣,拼了命地想讨好人家。
经过观察,花繁发现华yin和林漓要好,便先与林漓交友,再一点一点地通过对方接近华yin。
即使华yin明显流露出对花繁的厌恶与不屑,他还是笑嘻嘻地挤入两人之间,意图让这位同窗喜欢上自己。
花繁自认脸皮够厚、心态够好,也有足够的耐心和诚意。华yin一开始对他十分排斥,后来在花繁的努力下,情况终于有所改善,至少华yin见到他,不会再将眼珠子翻到后脑勺,而是用哼声来对他打招呼。
就这样,在华yin和林漓打闹时,花繁偶尔也能加入,与他俩一起捣蛋,搅得蓝严堂天翻地覆。
他很快摸清了华yin的喜好,知道他爱吃甜食,便时不时弄点糕饼、甜果什么的送给对方,成功博得了些许好感。
尽管如此,华林两家毕竟相邻,华yin、林漓自小一起长大,又有相似的家庭背景,关系自然更要好一些。
花繁在蓝严堂不愁没说话对象,自也没积极地介入他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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