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愤愤试图再给他一拳,但她的力气着实小,只能任由云倾把她蜷成团的掌心一点点掰开。
她白嫩的手心因在地上摸索,沾了许多细碎的灰尘。
云倾抓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动作轻柔地拂去了她掌心里的灰。
他带笑的声音低低。
“小阿梨要干干净净的。”
像一片羽毛在挠,痒到了凌霄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凌霄想,凡人幼崽的心脏真脆弱,总是动不动就出问题。
她才这么想,被擦干净的掌心里,忽的一沉。
凌霄愣住。
“喏,这是哥哥送你的。”
凌霄摸了摸,是根木拐,却比她的那根木棍好了不知多少倍。
手感温润细腻,闻着有淡淡的清雅幽香,似是照顾到她人小用了特殊材质,木拐很轻。
杖头的位置,雕着一株梨花。
凌霄呆呆地握着这根为她量身定制的木拐,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一发呆,云倾就会捏她的脸。
“小阿梨,喜欢吗?”
他说:“喜欢就叫声哥哥听听。”
到现在,凌霄还不会说话,甚至发不了多少声音。
云倾总哄着她想让她多开口,是因大夫曾说,她总如此沉默,往后恐会变成个哑的。
云倾却不知...
凌霄抿抿唇,她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朝着云倾,摇了摇头。
她就是个哑的。
在周岁宴之前,凌霄就已经发现了。
她说不出话,不是因为婴儿身体的限制,就只是因为,她的舌识出了问题。
舌识含味觉和语言,凌霄之前是失了味觉,这次是失了语言。
这次失去的,还有她的眼识。
六识之中,眼、耳、鼻、舌、身、意识,凌霄不确定,自己往后是不是...
凌霄垂眸思索着,长廊里一时陷入沉寂。
约莫两三息,一双手忽然揽上她的肩膀。
凌霄愕然抬头,她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脑袋旁,是云倾硬挺的胸膛。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的震动,就响在自己的耳旁。
“小阿梨,哥哥听得见。”
云倾的手环上她的头,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在安抚,他说:
“别怕。”
怕什么呢?
她什么也不怕呀。
凌霄僵着身子,待在他的怀里,茫然地眨了眨眼。
“哥哥会护着你的。”
凌霄垂下眼,眼睫颤了颤。
手里的木拐被她握得更紧了。
......
这一世的云倾,人坏嘴毒。
但把她护得很好。
整个云府,都把她护得很好。
在这方世界的战火,从四国之间的摩擦小仗不断,蔓延至大仗也越发频繁之时。
当这个国家的流民,越发往皇城靠拢,皇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乞丐之际。
乱世的序曲已经奏响。
而那时候的凌霄,却还做着她的小阿梨,在云府的后院中,悠悠荡着秋千。
云府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从云夫人到云府下人,每个人的心情都日渐沉重,为即将到来的乱世感到惶恐不安。
可他们默契的,给阿梨制造了一个假象。
云夫人听闻皇城中又进了一批难民,眉心紧蹙正在忧心时,见到阿梨进了屋,满身郁气就会尽皆被敛去。
云夫人会把她抱到腿上,温声笑着问她:“阿梨,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阿梨到三岁的时候,云夫人就开始教她写字。
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写,并念给她听。
凌霄不想她这么辛苦,便将自己伪装成了个神童,每每一教就会,让云夫人又是感叹,又是惋惜。
后来,她便有了自己每日习字的功课。
凌霄点点头,云夫人就会奖励她一碟她最爱吃的梨花酥。
她不知,那是将钱都用来赈济难民的云府,每日仅有的一盘糕点。
凌霄会端着这盘梨花酥,独自往演武堂的方向走。
云府中的下人本就少,这几年云夫人又陆续遣散了一些,凌霄一路走着都遇不到什么人。
偶尔有事急匆匆的管家遇到了她,也会顿时放慢脚步,笑得一脸慈祥地问她一句:“阿梨小姐,您又要去找少爷了?”
凌霄点点头,管家就温声嘱咐一句:“那阿梨小姐慢着点走,路上当心。”
凌霄同他道别后,就慢悠悠往演武堂走去。
这几年,云倾习武习得越发辛苦。
每次未及进入演武堂,在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