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游的不快,像是只在水里放松着,腿晃着,长臂伸展,那样轻松地向前游着。
像……一条灵活又年轻的帅人鱼。
这条帅人鱼安安静静从头游到尾,然后手掌触壁,在水里漂亮地转身掉头。
人鱼游累了,就攀着泡沫分割线游过来,摘下泳镜,抹了一把脸,额头光洁,脸颊至下颔至脖颈的线条那样流畅好看,水荡漾着,少年的手臂已经很结实。
他对着她坐,闲闲地坐在泡沫线上,对着她吹了声口哨,“温初柠,好了没啊?好了我们回家?”
“马上了。”
温初柠坐在岸边看着他。
窗外的月光皎洁,寂寞又热烈地映照着人间万物,年少的心动,又在这片月光下,开成了娇艳的玫瑰。
温初柠想,陈一澜一定会站在顶端。
而她么。
温初柠低下头把书装进了书包。
平凡的她,想做黑夜里的小月光,满腔的喜欢,就碎成了无数星星,平淡地陪着寂静黑夜。
二人从游泳馆出来的时候下了雨,临江市的天气总这样,一阵阵的,疾风骤雨,下不了一会就停。
二人躲了一会雨,等雨渐小后才撑伞走。
陈一澜举着伞,往她这边倾斜。
温初柠怀里抱着包,默默跟在他身边。
“抓住。”
前面有个小水坑,陈一澜腿长,一步跨过去,他的伞仍然罩着她,自己站在了丝丝小雨里。
他一手为她举着伞,一手递给她。
那只手很宽大,掌心柔软,长指分明。
温初柠小心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有力量,温润chaoshi,下一瞬间就将她往前一带。
青柠的味道被雨水打shi,长在心里的玫瑰颤了颤。
悄悄看一眼,陈一澜看着她脚下,提醒她前面水深,提醒她跳过来。
口吻闲闲淡淡。
温初柠想到小时候,那会下了一场大雨,她和陈一澜从外面跑回家。
那天和现在一样,晚上突然下起雨,但那时候只听到了雨滴噼里啪啦打下来,听不到剧烈撞击的心跳。
“陈一澜。”
温初柠叫他。
陈一澜停下脚步偏头看她。
“走慢一点。”
“好。”
他答应。
好奇妙,只是一个“好”,心就安静下来,好像可以走出一条豪情万丈的路。
等走回家属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陈一澜抖了抖伞上的水才递给她。
二人又一前一后上楼,三楼灯坏了,陈一澜提前开了手机的手电帮她照着。
到了四楼,刚想道别,东户的门突然拉开。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狗血剧,台词没听到,只听到女人在大哭。
“汪阿姨好。”
陈一澜的妈妈,汪茹,急诊外科医生,四十多岁,头发盘在脑后,已经隐约有些白发,因为忙工作,也没什么时间保养。
对比起来,曾经同样是急诊外科的周梦,那可真是差别太大了。
“小柠也才回来,早点休息啊。”
汪茹跟她打了个招呼,开了门,让陈一澜进门。
陈一澜进门前跟她说,“晚安。”
“晚安。汪阿姨也晚安。”
汪茹对她笑笑,陈一澜进了门就关上。
四楼的声控灯,又暗下去。
温初柠上楼,舅舅已经把声控灯修好了,跺跺脚就亮起来。
她从书包里摸钥匙。
老房子,实在不太隔音,她听见了汪茹在说话。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少带着人家温初柠到处疯,人家在临江一中,那可是重点高中,别耽误人家学习。”
“对了,妈上午给老同学打了电话,可能会让你进临江一中普通班,先听课看看。”
“你走职业这事,妈妈不同意,正好你最近几次比赛,名次都一般,妈妈觉得你还是好好上大学,还剩下一年半的时间,你聪明,好好学,说不定能考个本省的学校……哦对,你那么多比赛,是不是能高考加分来着……?”
“妈,我喜欢游泳,我要走职业。”
“陈一澜——”
汪茹大叫,“你跟你爸一样,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既然不同意,一开始为什么让我学呢?”
“陈一澜!”
“我睡了。”
砰。门关上。
温初柠拎着钥匙,还没插·进锁眼里,她拎着钥匙,钥匙上挂着熊猫头的碎钻挂坠,她拎起来,熊猫上的碎钻闪闪发光。
她捏着熊猫头,心口坠了坠。
那一尾帅人鱼,好像为水而生,他在无数个黑夜里游着,不管多难多累,他都在咬牙坚持着。
游啊游,从六岁到了十七岁。
温初柠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