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下衣服,陆修远在椅子上坐下,翻开桌面上的书,先从《大学》看起,之后才是《论语》《孟子》《中庸》。
四书集注的编排次序,也是有原因的,其目的是: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再读《孟子》,观其发越;最后读《中庸》,以求古人微妙之处。
陆修远准备先粗读上一遍,加深下印象。
他虽有原主记忆,但都在意识深处,需要特定词语才能触发,比如他要看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句话,才能想到“大学的宗旨,在于发扬光明正大的德行。”的意思。
这其实是有些鸡肋的,而且如果不复习,日子久了,也会容易忘掉,以后再也想不起来。
他现在粗读一遍,结合记忆中中原主的理解,再加上书中朱熹的批注,总结出来自己的想法,这样效率也最高。
好读书,不求甚解,观其大略,追求博,万事都懂,等最后入考场了,不管遇到什么题目,决策才不会偏颇。
就这样,陆修远抱着书,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一直看到肚子饿了,身体实在坚持不住,他才暂停了会,去旁边拿过张氏给他烙的大饼,继续边吃边看。
张氏今天做的是发面饼,吃到嘴里有些发酸,没有茶水帮忙下饭,吃到嘴里要干嚼半天才能勉强咽下。
但此时的陆修远已全然不在意了,他的意识,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书中,无法自拔,就连房间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都没有发现。
陆修远看得实在太过入迷,手上的大饼都已经被吃完了,他还没有发现,直到无意识的想再吃一口饼,结果不小心咬到了拿饼的那只手指。
“嘶”,手指上传来的剧痛瞬间惊醒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了一阵爆笑声。
陆修远有些愣神,转头看过去,发现时云琛正拿手指着自己,在一旁抱着肚子狂笑。
“陆秀才,你看书怎么看的这么入迷?连饼没有了都没发现,还在那里咬手指!”
陆修远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眼自己大拇指,被咬了个深深的齿痕,好在没有咬破。
时云琛看到他这幅模样,更是笑得不行,“怪不得人都说读书人是书呆子,我看你陆秀才也差不多读成呆子了。”
想到对方借房间给自己用,被嘲笑上两声又算什么,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对时云琛道谢:“多谢时少爷借此屋给陆某用,实在是方便了不少。”
见陆修远这么正经,时云琛也不好意思再笑了,忙清了清嗓子,随口解释道:“不用道谢,本少爷是怕你在外面看书不专心,白白浪费了我大哥这么珍贵的书!所以才让你来这边看的,你应该谢的人是我大哥才对。”
“时老板和时少爷的帮助,陆某都铭记在心……”
“哎呀,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啊。”时云琛不耐烦的连忙打断,“说什么感谢的,赶紧继续看你的书吧,要是真能考个状元回来,那才是对我大哥最好的回报呢。”
被打断,陆修远也没生气,想到对方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笑,“状元好像有点难,陆某还是先把乡试过了再说吧。”
说完,陆修远在行囊里,又掏出了一块大饼,继续边吃边看,很快思绪又全然陷入书中。
因为面饼是粗面做的,看起来灰不溜秋的,上面还沾着面粉渣,被陆修远这样捧着吃,看起来有些凄惨。
时云琛望着眼前这副画面,内心莫名有股酸涩的感觉,他有些呆不下去,干脆悄悄离开了房间。
一直等到傍晚,陆修远才停下来,他把书用书签做好标记,端正的放到桌面上,这才留意到,时云琛早就不在了,而桌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盘点心,还有一杯茶水。
他伸手碰了碰杯子,茶壁冰凉透骨,掀开茶盖里面茶水的颜色浓厚深重,一看就是放的时间太久了。
陆修远现在又饿又渴,忙就着冷掉的茶水吃了几块点心,微微填了点肚子,便起身跟林掌柜道谢还有告辞。
等出了书肆大门,看着远处的夕阳,陆修远感觉身体有些发虚,脚步有些发软。
没有多犹豫,他赶紧在周围找了个小面摊,让老板下了碗面条,又要了两碗汤水喝了喝,这才缓过劲来。
陆修远本意是想节省一点,中午带饭稍微吃一点,下午再回家吃饭,但是看今天这样子,他是撑不到回家的,而且读书消耗大,中午带两块大饼也不够吃。
吸取教训,再改善计划,下次多带两张饼,中午就够吃了,而他看书比较入神,没办法出去找小厮要水,干脆自己再带个水葫芦过来。
吃完了面条,坐上牛车回家,等到了家里,张氏用煎蛋给他炖了个萝卜汤。
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郎中开药方。
萝卜汤作为平价中的最佳的滋补品,被张氏炖成了nai白色,上面还漂浮着两块黄盈盈的煎蛋,从这么冷的外面回来,一通汤汤水水的喝下肚,整个人都舒坦极了。
吃过饭,夜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