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继续、说了?”
夏洛荻看了看她腰间的马鞭,又听了她带着沙子味的口音,便知道这是今年才从大宛国纳来的一个妃嫔,据说是那里一个大将军的女儿。
与她刚才争吵的正是婧嫔,她的视线终于从夏洛荻身上移开,冷着脸对那大宛妃嫔道:“月贵人,本宫已经忠告过你多次,这里不是你们大宛,本宫也没义务看顾你!别成日里没事找事!”
那大宛来的月贵人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毒害,我的、娜娜怎么会流产!那可是一尸五命!”
夏洛荻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听见这一尸五命的惨案,震惊难以言喻。
皇帝的后宫有人怀了四胞胎,这岂不是大事?
要知道皇帝现在是一个后嗣都没有,朝臣们怕子嗣来,怕的是子嗣是番妃生的,又怕子嗣不来,毕竟他们老封家还有皇位要继承。
夏洛荻在当外臣时不晓得,还以为皇帝子嗣艰难是身体的缘故,等进了宫,听嬷嬷们八卦才得知皇帝只是后宫去得少,即便去,大多数时候也是陪在中宫皇后那,嬿嫔那样一个月见个两三回圣面已是比较受宠的了。
没等夏洛荻谏臣本能发作想询问一番,门外便有内监高声唱喏,妃位以下的嫔妃纷纷站起来,却是德妃到了。
甫从佛堂悬尸案里洗清的德妃解除禁足以来第一次亮相,打扮得十分亮眼。
入眼便是一袭妃红雪银青鸟纹宫装,随着莲步轻点,饱满洁白的耳垂下几乎同色的东海珍珠轻轻摇晃,显得气质凛冽而高贵。
她缓缓走进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夏洛荻,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抬步走向了皇后座下左起第一的尊位,等她落座,其他妃嫔才各自坐下来。
“……早在外面便听到你们又吵起来了,这里是中宫,不是闹市。区区一件小事,从中元节前吵到中元节后,传到陛下耳朵里也罢,传到太后耳朵里,你们少不得要吃点苦头。婧嫔,你是飞泉宫的主位,月贵人初来不懂事,你平日里也该尽尽教导之责才是。”
……后妃犯事,皇帝从宽太后从严吗?
夏洛荻还挂记着月贵人说的那一尸五命的事,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开口问一问,便听婧嫔说到了这事上。
“娘娘冤我。”婧嫔青着脸道,“妾岂不想教她,可她那通晓汉话的nai嬷嬷两个月前水土不服病死了,妾又不懂她那大宛话,白日里劳心劳力地教,晚上还要听她养的那对小畜生咩咩叫,这半个月已是身心俱疲了。”
那边的月贵人听了个大概,气愤不已:“你、还说!就是你,嫌它吵,才杀了我的娜娜!”
婧嫔:“是你的羊没关好,乱啃本宫的花!还死在本宫门口,莫说我没杀它,区区一个畜生,我就算杀了拿来烤全羊又怎么样!”
夏洛荻终于听懂了。
这一尸五命原来指的是这大宛来的月贵人养在宫里的小羊羔离奇暴毙的事。
月贵人和婧嫔是住在同一个处宫室里的,她的小羊羔平日里只在宫中活动,绝不往外跑,那一日早上去羊圈时发现小羊羔不见,四处一找才发现死在了婧嫔院子门外,死因是误食了大量夹竹桃花叶。
在她们所住的碧华宫里,只有婧嫔的殿外才养了大量的夹竹桃,月贵人自然以为是婧嫔看不惯她才做的。
“……她养的小畜生夜夜叫得人难以安寝,我不与她计较便罢了,她倒是讹上本宫了!成日里呜哩哇啦的谁知晓地她说的是什么!再说了,我那宫里的夹竹桃又不是我种的,是莳嫔搬走以前种的,关我什么事!”婧嫔怒道。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对面脸涂得像纸一样白、穿着六层单衣的莳嫔慌忙道:“请不要再争执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太悲哀了,大家为什么不能一起变得幸福呢?”
众嫔妃:“……”
“莳嫔,劝架就劝架,你还是说点大家能听得懂的吧。”德妃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坐在末位的夏洛荻身上。
“对了,你们各执一词,内刑监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不如就交给夏贵人彻查清楚如何?”
夏洛荻:“昂?”
众嫔妃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夏洛荻身上。
只有月贵人不太能理解,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还以为眼前这新来的嫔妃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呜哩哇啦地说了一段话。
夏洛荻听了,对那月贵人回道:“月贵人见谅,我并无养羊的能为,也不知晓牛羊的起死回生之术。”
月贵人惊讶地张开口,快步走过来略显激动地握起夏洛荻的双手:“你、我的话、听得懂?”
夏洛荻道:“曾在办一桩驿馆盗窃贡品的案件时与见过贵国使节有所交流,略通一点大宛语。”
这两个月没人帮这月贵人翻译,她只听得懂,却很难表达出正确的意思,可把她给憋坏了,逮着夏洛荻叽里呱啦就是一顿倾诉。
夏洛荻听得连连点头,直到德妃问起,才回答道:
“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