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铭送她回酒店后,她才想起来,那张包里的名片,那位女教授的名字赫然在上,方羽华胃肠外科主任。
还没来得及细想,李之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关于许筠不及时接电话汇报行踪的一顿教育,接着道,许筠,你救人上热搜了,还有,网上顺藤摸瓜扒到了你参加学术会议之后跟林岑安拥抱的照片,然后今天整个医院都在谣传你劈腿了,现在是抛弃我们普外高岭之花的大渣女。
李之瑜一口气不差说完一整句话,然后喝了口水,发觉对面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许筠正在翻微博,所谓的热搜,救人的在十五,而她和林岑安并列名字的那条已经掉到了榜最末尾,又不是什么明星,其实也无人在意。
总共也只拍到一张模糊的她跟林岑安拥抱的照片,接下来的东西跟半个月前的差不多,就是八卦林岑安的来历。
她低声问,孔宸南怎么样?流言蜚语,能攻击的除了孔宸南,还有她妈秦娴语。
对面沉默良久,之后李之瑜终于道,许筠,孔宸南的行情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只涨不降好吗,再说了哪个外科大主任没点花边新闻,但对你和秦老师,那就另当别论。
闲言碎语,对于外科系统的男人,不过是他们手术台下为人乐道的私人生活,只会增添传奇,半分不影响所谓Jing湛的手艺。
而对许筠呢,似乎没那么简单,她劈腿了,钉在耻辱柱上一般的罪名,几乎掩盖了她本身的科研成果和光彩。就连拿到这笔基金,恐怕也会被说成是借了孔宸南的光。
李之瑜似乎意识到话太尖锐,又婉转回来,孔宸南还好,他心里清楚你没有劈腿。别担心了。
她挂了电话没一会,秦娴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意外的是,没有收到想象中的臭骂,只是严肃地问她,基金拿到了?许筠嗯了一声。
然后传来许法官的声音,筠筠,不用担心爸妈,做你想做的事情。 然后听到秦娴语冷哼一声,她鼻子有点酸,他们在支持她,他们相信自己那就够了。许筠,你长本事了。秦娴语说完这一句便挂了电话。
手机没有一刻休息,她特意设置的英文歌曲铃声已经令她感到恶心,来了数十个不断重复的记者电话,让她一遍一遍说那件事情的经过。
我是医生所以看到就急救了,普通人还是拨打120就好,没什么可说的,这是职业习惯,嗯嗯,不客气。不论问多少遍她当时的心情,她都只回答,没想那么多,看到就上去了,因为自己处理过车祸伤。
再多的过分煽情和道德拔高的话,记者左右追问,甚至想让她照着念稿子,她婉拒,只道说不出口。
换下带血的衣服,正洗着澡,电话又开始响起来,她郁闷到了极点,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单手拿过台子上的手机,半闭着眼接听。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拒绝,说了很多遍,我真的没什么特别想表达的。
是我。是林岑安的声音,伴着低低的呼吸声,好像近在咫尺,格外清晰,筠、是我,开门,我在外面。
许筠几乎没有停留,关掉喷头,裹上浴巾便冲出去。
打开门时,林岑安因许筠莽撞地冲进自己怀里的力道,接连后退了两步,他手里还拎着两杯热可可,不得不张开长臂,任由她扑进怀里。
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但嘴上还是不由自主说着不相关的话,岑安,我脑海里一直想起你那天在林老师家弹的即兴幻想曲,下次你只弹给我听好不好,你走了之后我就很后悔没有说明白,我真的想清楚了。
惨白的脸庞,shi漉漉还在肩头滴水的长发,堪堪遮住半身,明显看得到胸口的线条和腿根的皮肤,她光着脚扑在自己怀里。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许筠。
其实刚落地没多久,他就看到了新闻,还没赶到工作室就又让司机掉头回来,季守蓝笑他为爱情大失分寸,他无法反驳,一路上只是在想,有了那些名义上的东西又能如何,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也够了。
你先进房间,他不得不拥住她,防止外面有人见到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春天刚来,你这样会感冒。他脱下黑色的风衣裹在她身上,替她拉上拉链,把其中一杯热可可塞进她怀里,这样热一些。她什么也没说,听话地捧着杯子坐回床上,目光盯着他进了卫生间。
然后他拿着一双拖鞋和吹风机走出来。
她在哭,林岑安确定了她脸上的不是淋浴后的水珠,是泪水,坐在床上的人拿过抽纸盒开始发出啜泣和接连不断的嚎啕大哭,累了好久,她一直一直绷着一根弦,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根弦突然断掉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往日的优雅可言。
额头红一片白一片,眼睛更不用说,愈加红肿。
林岑安坐在她身旁,插上吹风机,轰鸣的声音掩盖住她的哭声,搂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默默替她吹头发,胸腔里阵阵传来响声和共鸣,她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
许筠,是我不好。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揉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