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太子同他一样落魄了吧。
逐晨这样想。
今夜怎么格外黑,早春屋外闷闷的雷声像是在预谋一场惊天的战争。小小的他蜷缩在寒冷的薄被子里,想探出头来看看又不敢。
他自小就被父皇送到这北郊的荒园子里来了,园里的下人都待他冷冰冰的,说什么都没有个回应。每天都有先生来教书,但也只是教,什么话都不与他谈。
他常常老成地觉得自己八岁的人生已经走到头儿了。
但还是会在一些时刻显露出孩童的本性。
比如说现在,在窗外即将雷雨交加的时刻,他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十分想抱着谁躲到怀里。
母亲的怀抱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是除了母亲,又有谁再抱过他呢。
他悲伤地想着,越想越难过,蜷缩地更紧了些,把眼泪都shi在了裤子上。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能做梦,或许今晚就能梦到母亲的怀抱吧。抽泣声在偌大的寝殿里回响着。
他似乎真的梦到了母亲,柔软的怀抱,细细的发丝,幽香的气味。
逐晨情不自禁地汲取着这样朦胧的温暖和香气,是什么味道,今日的梦境好特殊,他竟然能闻到味道。恍惚间他睁开了眼睛,余光里黑漆漆在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做梦。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香喷喷的,是桃花的香气,是女孩儿的香气。
他心下一惊,忙推开了不明人。
颤巍巍地问道是谁。
那一团黑漆漆的人动了动,却并没有回答。
你究竟是谁
你再不说,我可得叫人了啊!
他僵住了身体,不会是鬼吧。
气氛诡异沉默了一阵子,却见那团黑漆漆的东西一把抱住了僵着不动的逐晨,嘴里念叨着冷死我了,而逐晨被吓得几乎是本能的惊呼,大叫着放开我。
屋外有人声响起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正当他要大呼救命的时候,殿内的灯亮了,他就着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一张如花般清丽的女子的脸,此刻正怒目微张地看着他,把手捂在了他的嘴上。
别告发我!那女子小声说。好闻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鬼使神差地,他点点头,而后她收回了手,逐晨便朝外头说没事,只是梦魇。
那屋外的声音便渐渐远去了。
因为是美丽的女子,逐晨的恐惧就少了大半,但仍然好奇又害怕。因为她搂着他紧紧的,他快喘不过气了。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喘不
那女子便才松了手。
能否告诉我你是何人?又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里?
他尽可能平静又礼貌地询问眼前这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出现在你的窗前,这外面冷得很,我便开了窗进来了,开了窗又看到了床,我便上了床,睡着睡着又有些冷,便抱上了你。
她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仿佛没任何不妥。
你说你不知道你是谁?
这话是任一个八岁小儿也怀疑的。
有什么问题吗?
逐晨当然想立马反驳,却被女子反手又抱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这天这样冷还是快快入睡吧。
许是女子的身体实在太温暖太好闻了,舒适的怀抱让他觉得像是回到了母体,他便渐渐像被施了咒一般困意袭来。
竟在陌生人的身边睡了一夜。
清晨在鸟儿的叫声里醒来,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此刻外面是一副下过雨的景象,绿油油的草叶树木,散发着草木清香和泥土味。
舒适地翻了个身从平躺到侧对着窗户。
然后他便见到一抹淡粉色的身影从旁边走来,趴在了窗台上,身子探出去大半个,翘着脚玩着。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想到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女子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在窗前!
正想叫住她,窗外便出现了侍从。
太子殿下该用膳了,于先生已经在堂外候着了。
那侍从却像没见着女子似的,只看着他说话。
女子转头看他,他也看向女子,而后又看向侍从。
殿下怎么了?是昨夜梦魇未愈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逐晨忙摆手说不用了,下去吧,我速速便来
打发走了侍从,女子便玩味着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于先生是谁?你要去做什么?
你又是谁?为何他看不见你?
两人面面相觑。
你先告诉我于先生是谁,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女子率先打破沉默。
于先生是我的老师,我现在要去同他学习。逐晨老实地回答。
老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