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下葬那天,宋瑶一直跟在nai娘身边,她的哥哥宋昭则是绷着一张小脸捧着牌位走在人前。李达忙着招待宾客,凄凄惨惨的丧事被他一招呼,竟然多了几分热闹劲。宋瑶这副身体刚刚大病痊愈,正是容易疲乏犯困的时候,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nai娘就把她抱到内室,自己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宋瑶就醒了过来,她爬下床,悄悄跑出了门。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冷,出门需要套一件外衣,宋瑶却只穿着薄薄一层的单衣,光着两个脚丫子,冷得她微微哆嗦。
定国公府的前厅正热闹,丧乐一声比一声尖锐,哭声轰轰隆隆,街上的行人都能听见。宋家人丁稀薄,旁支也死的死,散的散,夫人的亲戚寥寥无几,也不知道这时候替她哭丧的是哪路神仙。但宋昭肯定是走不开身的。
宋瑶专门向着前厅的反方向跑,在她的记忆中,定国公府的西院是一个不可说的存在,那是离正堂最远的地方,十分偏僻破旧,不止下人不敢提起,连她和哥哥也不被允许进入。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宋瑶决定闯一闯这个传闻中的禁地。
定国公府占地极广,从东走到西,费了宋瑶不少时间,她的脚底板添了很多小伤口,脚指头冻得蜷缩起来,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像喝醉了的小丫头。越到西边,院落越是落败,直到一扇刷了红漆的木门出现在她的面前,门没有上锁,她就轻轻推开走了进去,门内的景象和外面没有多大差别,甚至多出几片野草。这座院落并不大,恐怕只有正房的一半。
宋瑶环视一圈,她的正前方是一间卧房,大门紧闭,像是没人居住,但是从院中间晒着的衣物能看出这里是住着人的,而且应该是个小孩子,男童。
一阵凉风吹过来,宋瑶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冷得含胸抱住双臂,唯一温暖的地方竟然是长发遮住的后背。
李策开门倒洗澡水的时候,听到有人打喷嚏,一抬头,发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站在自家院子里,仅穿着里衣,冻得脸皮僵硬微微发抖。他瞪着一双黑眼珠子,冷声问,“你是谁?”
小女孩好像胆子很小,怯怯的说,“我,我是瑶儿。”
瑶儿是谁?
李策皱眉换了一个问题,“你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歪头想了想,“从房子里出来。”
“……”
李策重新打量一遍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年纪,也许被家人保护的太好,连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都说不清。
他瞅着小女孩的样子,活像一个小女鬼,小脸白的跟衣裳一样,难得发了善心把小女孩叫进了屋子。他刚刚洗完澡,屋里还充斥着热气,小女孩坐在他的床上,晃荡着两条小脚丫子,歪头看着他把剩下的洗澡水端过来,“你的床好硬,没有我家的舒服。”
李策动作一停,“你家在哪儿?”
“嗯……在那边!”瑶儿伸手往东边指。
李策眉头一跳,又仔细看了一遍瑶儿,慢慢开口,“那边是哪边?”
“那边就是那边啊,比你家大,床也比你的舒服。”瑶儿鼓起勇气捏了捏李策的衣服,“衣服也比你的好!”
李策一身粗布麻衣,颜色也灰扑扑的,他一抬手打掉了瑶儿的爪子,后者委屈的看着他。
宋瑶的脚上有细小的伤口,李策把毛巾打shi递给她,“你擦擦脚,等会我给你药,你自己把伤口涂一涂。”
宋瑶为难的说,“我不会……”
李策一呆,从前娘亲教他男女七岁不同席,自然也不能触碰女子的肌肤。
小女孩睁着一双水润乌黑的眼睛,弱小、懵懂。
算了,反正就擦一下脚。
李策蹲下去,捞起宋瑶的小脚丫,一触手,仿佛捞了一个大冰块,他眉头一皱,心想国公府怎么回事?连个小丫头都照顾不好。
他下手掌握不好力气,小女孩的皮肤又娇嫩,很快脚上就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红印子,宋瑶嘶了一声,脚丫子下意识的要缩回去,李策也下意识的手一抓,把宋瑶的小腿整个抱在怀里。
宋瑶感觉自己的脚指头正抵着李策的腹部,脚心踩着一团软软的东西,又暖和又舒服,她不由的动了动脚,却见李策突然一下子跳开,整张脸通红,忿忿不平的看着她。
宋瑶茫然极了,呆呆的跟李策对视一会儿,视线一转,瞧见他的裤裆比别的地方颜色深,立马脱口而出,“呀,你尿裤子了!”
李策羞愤难当,这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他把毛巾扔到宋瑶怀里,气呼呼的走了,“自己擦!”
宋瑶根本不知道李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戳破了他尿裤子的事实?
她瞅瞅自己的脚丫子,又瞅瞅毛巾,随便擦了一把,然后把毛巾扔到地上,自己钻进被窝,在硬邦邦的床板蜷成一团。
李策很快回来,见到宋瑶霸占了自己的床也没说话,从衣橱里翻出两件衣裳和鞋子扔给宋瑶,“自己穿。”
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