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姜宜兴下意识掐掉,但可能今天周一,营业厅也要冲业务,所以锲而不舍的响。
接通电话,那头的小nai音激动道,姐姐姐姐!妈妈说你回望京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糖吃啊?你上次吃我的nai糖的时候跟我说你要给我多买两盒的!
姜宜兴靠在枕头上放空,突然沉默了。什么糖?还要两盒?
草!上次回家,小偷油瓶红豆味儿的大白兔nai糖,她忍不住多吃了几个抓包后好像确实说了这么几句?
她扶额,我到时候回来给你买。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又做梦了,梦到以前了。姜宜兴下床趿拉着拖鞋,准备去浴室洗漱。
哗的一声,满室明亮。
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里是粉粉的草莓在窗户跟前来回踱步。适应了好一会儿,姜宜兴缓过神来,粉草莓是室友姜荷。
下铺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手啪的一下挡在脸上,姜荷!
今天早八,各位。被点名的人丝毫不慌乱,甚至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
早什么八?靠今天早八!
姜宜兴的下铺林昂,是淮扬人,却不是淮扬小家碧玉似的性格,反而反射弧极长,没心没肺又大大咧咧。
兴姐儿,你腰伤还好吧?姜荷走到她跟前,仰起头问。
还没等姜宜兴回答,厕所伸出个脑袋,嘴里混着泡沫,什么腰夯?
腰夯?这么一说,她的腰好像突然有点疼。前几天从上铺摔下来,后腰连着腿一片青紫,她闻了闻袖子,最近连天用红花油,身上全是刺鼻的药味儿。
今天帮我请个假吧,盒子。她说。
姜荷点点头,手中的活儿不停,美瞳刚一戴上,林昂就站在她背后锁喉,啊西巴,盒子帮我也请个假吧!
姜荷抓住她的手,人兴姐儿受的腰伤,你什么?你情伤?
不知道是不是邪门儿,林昂上大学以来谈了四任男友,无一例外最后全弯,最后人送外号弯仔码头。
说起这个姜荷就有的模仿了,她大学读的影视配音,学起来有模有样,
那个就算分手了也好歹是朋友吧?能不能以后给介绍几个?
男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给林昂打了个猝不及防。
我与神明画押,赌你最后和他?
姜荷!林昂跺了跺脚,姜荷拍拍她,好了好了,谁说只有他们男人能弯?咱女的也行!隔壁表演班那个铁t,整的我最近也不太直了。她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国立艺院作为全国顶尖的艺术院校,两性关系属实挺混乱,不过也不乏像姜宜兴这种乖乖学习,一心干事业的。
我就该给贺归录下来!让她听听你这个女人的危险发言!林昂撇撇嘴。
说呗说呗,谁不喜欢美女呢是吧,宜姐儿?
话茬儿抛过来,姜宜兴无奈笑笑,我喜欢男的。
宜姐儿,同宿舍这么久,你可没让我觉得你喜欢男人。说着还抱胸,一脸警惕的模样。
真的。姜宜兴无奈。
那你说说谈过几个?吻的时候伸舌头了吗?做过吗?
姜宜兴抹护肤品的动作一顿,沉寂良久,久到林昂都准备不问了,她才开口,
一个,伸了,做了也分了
她的声音低下来,林昂慢慢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道,啊对不起对不起,宜姐儿,我不知道
没事儿。她很平淡的叙述。出来时,神情却是恍惚的,连镜子边儿留了点儿淡淡的水痕和泡沫都毫无察觉。
第一次和祝颂做,是在大一。
本以为父母离婚,母亲再孕,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却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父亲又因肺癌晚期进了医院。
那一年,她和祝颂在一起没多久。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她刚下课,抱着本《卡拉马佐夫兄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匆匆收拾东西,坐上了回盐山的动车,连祝颂都没告诉。原因无他,他大二,最近跟导师做项目,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她也不想过多麻烦他。
在动车上,她设想了无数可能,却没想到再见父亲,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说不清楚什么味道,太冷了,浑身刺骨的冷,比望京的冬天还要冷。入殓师已经整理好仪容,父亲总是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姜宜兴跪着,伏低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却他听不见砰砰的心跳。
母亲挺着大肚子,眼角还是泛起了泪水,她不方便,只好轻轻摸着姜宜兴的头顶。
护士来了,尸体要送去殡仪馆了。
姜宜兴死死抓着父亲冰冷的手指,直到分离。转身抬头看着母亲,她第一次觉得母亲,这样高大,这样伟岸。
手,情不自禁的抚着母亲的肚子。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泪水划过了脸庞,她就这样跪着听着新生命的心跳。
砰砰砰,就像是听着父亲的心跳,
医院的时钟滴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