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既然主动找我,应该不止黑洞这么简单吧?安提诺看着投屏末端的黑点,开了口,如果只是黑洞,我们会有很多种方法解决它。
如果尽头是黑洞,那的确需要六百人管理会提出解决方案,但看起来并不只是这样。
比起面前人略微有些犹豫的答案,耳机里的贝格则是更加忧心忡忡,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绝望的空洞,像是计算了所有的结果之后明白了一种既定的结局:它像是拍扁了的黑洞或者,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不像是单纯的黑洞吗?安提诺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加利亚和阿基里斯都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是的,我们怀疑在伯利恒星外部有一层类黑洞,它们逐步构建起来,试图包裹着整座城市,屏蔽所有打击。
满头灰发的女科学家点了点头,加利亚便按下了某个按钮,在他们面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束特殊的光线。
这束光线在短短瞬间变成了连续密集的点,最后消失不见。
如果是黑洞,就不会有最后那一步,贝格的声音在安提诺耳机里响起,她大概直起了身体,听起来语调也不同了,极为焦虑,它不像奇点,这里面缺少了混沌地动荡,它不像任何天然的东西,而是一种被硬生生拗断的,人造的工具。
阿基里斯博士在一旁给安提诺解释着:彭罗斯用广义相对论的物理学定律证明了奇点在黑洞内部,而栗弗席兹、卡拉特尼科夫和别林斯基则证明了奇点附近的chao汐引力会来回震荡,而且是混沌的振荡。但是在这数据里,它缺少了这一要点。
安提诺,贝格在耳机里喊了他一声,声音虽然弱,但是坚定,能把我的声音外放吗?我有些话想和她们交流一下。
安提诺稍微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我有位朋友,想和你们交流一下。
可以。
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机械十足的声音,阿基里斯和加利亚都皱起眉抬头望向半空,安提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她习惯这样。
阿基里斯博士推了推眼镜,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变化,望了望半空,还是点了头:那继续吧。
贝格向来不在别人面前暴露真实的自己,变声器是真真实实掩盖自己的方式,她坐在椅子上,双脚努力踩着地面,对抗与人交谈的紧张感,努力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与其推测类黑洞,不如设想一下,会不会是有人真的在构建二维空间。
二维空间?房间里阿基里斯和加利亚的神色都难看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黑洞的问题了,而是一种致命的降维打击。
贝格隔着屏幕和信号,那种不自在感消退了不少,归根到底还是她太习惯这种封闭的环境,她在被抛弃的诺亚里呆了五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密封罐子一样的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张手绘图传给了安提诺,劳烦他投一下屏。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模型,是一个扭曲的细长的圆锥形状,它立体,却看起来又是平面的,像是放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
你们有放探测器出去吗?贝格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镇静。
有,加利亚盯着屏幕,突然开了口,不是它的平面到奇点尖端的数据测量不到,而是周长根本不存在。
在弯曲空间中尝试计算圆的性质,罗巴切夫斯特和黎曼教给我们的,加上爱因斯坦的引力定律,进而可以推算出
不如我们来做个大胆的推测,贝格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你们也尝试着做一个升维实验,猜测一下结果。
阿基里斯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位年长的科学家不因为看不见对方就将他的意见置若罔闻,而是认真做着记录,思索可能性。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甚至来不及道别,就坐进了狭窄的椅子前,开始计算起来,只留下加利亚和安提诺。
W,我想见阿基里斯博士一面,可以吗?没有了其他人,贝格的声音也慢慢放松下来,她轻轻喘着气,似乎还沉浸在与人交谈的不适感里。即便贝格不说,安提诺也能够想象到她满脸汗水惨白一张脸的样子,对于贝格而言,机械从来不是可怕的,被造物也不是可怕的,唯有生物,是她感到畏惧的存在。
好,我来接你。安提诺和贝格只隔着一层楼,他还是不想让贝格直接走下来。兽人和阿基里斯打了声招呼,先去了楼上找到了满脸汗的贝格。她努力坐在椅子上,不让自己显得有些仓促,弓起身体像一只猫一样,和ponpon对话:可是,我就能确保自己是对的吗?
如果错了呢?如果我解不开呢?
W不能总是帮我解决这种问题我需要自己承担后果。Ponpon,我是不是该走了?
贝格抱着她的机器人,在幽幽的荧光里,一句一句说出她内心的畏惧。纯白色的机器人不断变换着显示屏上的形状,表露出各种颜文字来,试图安慰自己的主人。
我什么都做不到贝格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了些泪意,对啊,我什么都做不到他们扔下我的时候,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