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姬摇头:“不知,柳巷就三四户人家,左右隔壁两家都姓赵,谁知晓你说的是谁。”
“自然是嬴异人(嬴姓,赵氏)。”什长没好气的道:“别胡乱说话,耽误了公务,你这寡妇担当得起吗?”
自然是担当不起的。
柳姬凉凉一笑,拉过探头探脑的颜盈就进屋,开始卸下木板,将建成酒肆的前院完完全全敞开。
“卖酒了啊。”柳姬高声吆喝起来。“十布币(赵国钱币)一斗酒啦!”
“喲,柳姬夫人说的可是金枝玉叶酒?”
好酒的酒客一拥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惹得柳姬夫人笑骂。“不是金枝玉叶酒,哪能是旁的。我这酒肆,可只卖金枝玉叶酒。”
一时之间,柳巷好不热闹,连什长带的百名赵兵都伸长了脖子,挺心动的想去打一斗酒喝。
没一会儿,一坛子就卖完了,柳姬重新去搬新的酒坛子时,什长终于敲响了左右隔壁两户的大门。
另外一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赵国公民,没提的必要。而嬴政家,开门的不是嬴异人更不是赵姬,而是现年七岁大,却格外沉着冷静的嬴政开的门。
只见他微微仰头,看着人高马大的一群人,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什么事。”
“小鬼,你家大人呢?”什长态度还算好的道。
“不在。”嬴政冷淡的回答:“家里只有我和母亲。”
什长和他的副手对视一眼,下一刻直接闯入开始搜查。果真如嬴政所说的那样,宅院并没有嬴异人的踪迹,只有嬴政和赵姬。
面对赵国官差的蛮横,赵姬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搂紧很平静的嬴政,躲在一旁赫赫发抖。如此一来,反倒将她衬托得更加的楚楚可怜。
搜查不到嬴异人的踪迹,什长赶紧回去复命。下午时分,赵国官差又来将柳巷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直接就影响到了酒肆的生意,到下午三点左右就没客人来了,没法,柳姬只能提前关门,早早就在后院院墙脚跟处搭建的厨房里,做起了晚饭。
“煮粥吧。”颜盈抱了草席子铺在走廊处,手中拿了一把刻刀,慢悠悠的刻着东西。
嬴政轻巧的翻过院墙,走到颜盈身侧。
“雕木钗?”
颜盈点头,头也没抬的道:“做给娘亲的。”
柳姬闻言,微笑着瞄了颜盈一眼。
“娘亲的颜姬真孝顺。”
颜盈:“那娘亲感觉有没有被孝顺到?”
柳姬笑眯眯的点头:“有喲!”
“那很好啦。”颜盈用nai味儿十足的小nai音撒了一句娇,然后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雕刻木钗上。
嬴政下一刻席地而坐,手中也拿了一把小刻刀,开始削木头刻字。
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静而和谐。
很快,天就黑了,乌云黑压压的堆积在苍穹之上,风雨欲来。
隔壁赵姬终于不哭了,她抹着眼泪来找嬴政回家,顺便吃了晚饭才回去。
“倒忘了问赵家叔叔回来没有。”
颜盈耸耸肩,将窗户挨个儿关好,就回了东屋,点着油灯,翻看有关春秋战国时期的书籍。大概夜半三更时分,一道闪电掠过,天光乍破,炸雷响起,淅淅沥沥开始下起细雨。
细雨连绵不绝,直到天明,直到天黑,一整天的功夫依然在下。
地面shi漉漉,行人经过溅起一片泥泞。
颜盈端了一方小矮凳,坐在走廊处,隔着漫漫雨幕仰望苍穹,目光幽幽,不经意就和又冒雨翻墙跑来的嬴政对上。
“他半夜回来过。”
嬴政没有提名字,可不管是他,还是颜盈都知晓‘他’指的是谁。
不就是嬴异人那个混球吗?
颜盈揉了揉眼睛,微微仰头,看着站得笔直的嬴政。
“回来又走了?”颜盈明知故问的道。
嬴政轻轻颔首。“走了,这回应该不会回来了。”
颜盈:“他和吕不韦不是商量说要和秦国使者一起走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嬴政:“计划赶不上变化。”
颜盈‘哦’了‘哦’:“那赵姬夫人一定很伤心。”
嬴政:“我也伤心。”
颜盈摇头:“没看出来。”
嬴政轻笑,神色倒比来的时候轻松得多。
“他一走,柳巷怕是要比以往还要来得‘安全’。”嬴政又道:“早上出门,就看到守卫森严了不少。”
“守护你和赵姬夫人的?”颜盈嗤笑:“真是赵王会干的事情,这是怕爬了他,你和赵姬夫人跟着跑了,这样可就没有人质威胁秦国了?”
“真要打,战局岂是区区质子能够左右的?”嬴政呵然,神情清冷语气傲人。又道:“燕国来使,送燕王子丹(姬丹)来赵为质,共襄燕赵两国和平之事。”
姬丹?秦始皇少时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