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兜帽的江湖游医忙碌了一上午,刚进门就看见友人坐在那里。
“吓我一跳,你是鬼么?来了也不知道吱个声?”
“吱。”
落红岭不由笑了。
友人这副跳脱情状,他已许久未见。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不远不近的话,不再开口闭口都是落先生。
好像扒了那张皮,友人就不再成熟稳重,恢复了十年前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模样。
俊美无俦的矜贵公子吃着他的桂花糕,非常自然地伸出一只手。
“又是怎么了?”落红岭也不再跟着他绕来绕去的说话,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十年前的相处模式。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一边皱鼻子一边诊脉。“气血翻涌,叫人打了?”
落红岭刚想说挨打就挨打,怎么才挨了两下,不轻不重的,随即想到了什么。“伤得不怎么重,按理说这样的功夫也近不了你的身,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这个“又”字实在冤枉。
宿醉的人勾出一个笑。“小姑娘哪来得那么大劲儿,是他,用了两成的力,我见他似乎还不解气,嫌不够就暗戳戳添了一掌。”
落红岭也是服了友人这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儿的坦然无畏,气极反笑。“封公子气量一向很大,你这两下子,想来挨得很值。”
矜贵公子不置可否,一枚桂花糕下肚,笑开了。
笑意一会儿就收了回来。
“二哥今日可是去了周家?”
落红岭点了点头。“嗯,我看了那毒,远比我想得还要深,配的解药恐怕……”
“恐怕……?”
友人闻言抬了眼,面容如玉,非常好看。
落红岭瞧得愣了一下,他确实很久没有看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了。
以往看厌了不觉得有什么的一张脸,现下竟也十分惊艳。
友人不现真容太久了,久到落红岭都快忘了他之前的样子。
落红岭忽然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没什么,信然,我给你一些伤药,内服外敷分开了,你可千万别弄混了。”
封止回到小院之后又坐了一会儿,萧信然才回来。
“凝之,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友人一如往常般对他,没有疏离,亦无别扭。
此时此景,不过是他与萧信然最最寻常的相处,封止依旧感到胸中一阵暖意。
压着他的Yin霾似乎淡了一些,封止迎上去,看见萧信然手里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看伤,从大夫那儿顺的。”萧信然说着,将油纸袋打开,摊开在石桌上。
“入口松软,甜而不腻,凝之尝尝吧。”
吃了两块糕点,就了一杯热茶。
封止仍是问起来。
“信然你,看的什么伤?”
旋即想起来自己一拳把他打到吐血的事,昨天被点了xue,后面说了太多话,他竟忘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昨天就该去看大夫的,打坏了怎么办?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明明就是打伤了,被萧信然这么一叉,他还以为那口血是萧信然装的。
“真是对不住。”封止说着,旋即想到是因为什么误伤的萧信然,霎时觉得右胸的ru头还疼着,又要尴尬起来。
“信然,你昨晚喝醉了,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他试探着问。
萧信然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
“我这人喝酒忘事,不记得了。”
下午新的信就送过来。
写了送剑的地点,让周九行一个人去。
封止有些怕这是个陷阱,想要跟去,被周九行拒绝了。
“谢谢你,封公子,那是我的女儿,龙潭虎xue我也要闯一闯的。”
没有发生什么惊险的事,周九行一个时辰之后就回来了。
那个戴着白色兜帽的江湖游医又被请过来,鉴别那是解药,而非毒药。
红色的瓶子装着几粒漆黑的药丸。
游医只看瓶子就知道答案。
“是对的,不过……”
他看了看周九行,余光瞥到站在不远处的封止,心下长叹一口气。
“不过,不能光吃药,还需药引。”
“药引?什么药引?只要世上有,哪管是千年老参还是天山雪莲,我去找!”周顷在旁边道。
游医摆了摆手,没人看见他白色兜帽下的复杂表情。
“这药引一点儿也不难找,要男人。”
两位周姓亲属没有听懂,封止俨然听懂了。
游医的声音像是绕过掩面的轻纱,绕过空气和距离到达他的耳朵。
“要年轻力壮,Jing力充沛的男人。”
“一个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