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
夫人。
封止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即便早就知道了真相,当他再次见到莫真,亲眼看他一点点撕下面具,成为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萧信然时,封止依然想要落泪,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见到的都是爱人的冰山一角,经历过这么多的救赎、伤害与陪伴之后,他终于拥有了完整的萧信然。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感动和喜欢。
言语粗笨的他要如何描绘那份满溢的情感?他连自己都惊愕,该如何完全表述给他人?
是失而复得的感动,是险些失去的惶恐?亦或,从萧信然出现在封止视野里的瞬间,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夫人是世人给女子的称谓,按在他这样一个硬邦邦的男子身上,如此滑稽和违和。
可称谓前面有个萧。
他想要拥有他,靠近他,永远站在他身边,近一些,再近一些,直至灵魂都粘连。
他已将心交给了他,近在咫尺也惦念。
“我的傻阿止,呆坐着干什么呢。”趁着封止愣神儿的间隙,萧信然去街上小摊儿处买了些酒酿。
封止闻言抬首,不顾街上行人如织,伸手抱住他。世人皆说礼义廉耻,男女之间尚有大防,可即便被男人压在身下多少次,因为那人是萧信然,他也求之不得,觉得理所应当。
“我在想,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练剑了。”萧信然半只脚迈进轿子,脖子上便挂了一双结实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满含爱意地注视他,琥珀色的眼睛洁净澄澈,是透了光的。
是多年以前一直期待的日子。
萧信然含笑想说些什么,便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枫叶姑娘!”女子的音色中添了些喜意,阳光和暖,一下把他拉回十年以前。
“鬼丫头来得倒挺快。”
热烈的亲吻终是无法落下,萧信然正欲从轿中走下去。脖子忽的被勾了一下,他被迫俯下身体,两人的嘴唇在半路相碰,形成蜻蜓点水似的、饱含温情的一个吻。
一触即分。
魔教教主怔忪片刻,旋即听见妹妹的呼唤,挂在颈边的双臂放开了,他蓦然转身,对上一张丑得让人瞠目结舌的脸。
脸的主人,有着一双娇俏的眼睛。
熏城的主街上,天气寒冷,小贩穿着厚厚的棉衣,又是跺脚又是往手上呵气地大声叫卖,旁边的客栈大门已关,只开着小门,门上遮着厚厚的门帘。
寒风凛冽,萧信然听不见半点儿风声,只觉得周遭宁静,有什么东西从心脏中间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无从类比,难以言明。
他怔怔站了许久,直至阿娇大声呼唤那个叫人听了啼笑皆非的诨名,剑客从轿中走下来自他左前方站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遮住了吹在他身上的冷风。
魔教教主终于回过神来,于这一片冰寒市井中得到了一丝奇妙的暖意,带着那两个他此生最爱的人,一同走向他必然要去经历的,被仇恨与鲜血覆盖的末日黎明。